院子里的绿植花卉同样被移植走,仅剩寥寥几株不值钱的普通植物,分散在发干的土壤中,脱水萎缩的枝干软倒下来,早已枯死了。
罗蕾环视着萧条的院落,难以从这处被洗劫过一次的地方找到母亲曾经生活的痕迹。
贝静美给她打气:「我们一起努力,重新把这里打理好!」
「我也会派人来帮忙。」梅冷道。
安何踩进土壤,在一棵干枯的小树前蹲下,伸手贴上去。
从小树埋入土壤的根系蔓延起蓬勃的绿意,干瘪的主干恢復水分,精神抖擞直立起来,光秃秃的树枝冒出鲜绿嫩芽,旁观的人每一次眨眼,嫩芽就会多生长一分。
仿佛能听见「啵」的一声——
繁茂枝叶间绽放开淡粉的花朵。
生命从诞生到萌芽的声音,他们从未听得如此清晰。
本应空无一物的干硬土壤里,陆续冒出姿态各异的美丽植物,以安何为中心,大地涂抹上鲜亮的颜色。
安何的眼底映入这一幕,黑色眼瞳仿佛也被画笔滴上了色彩。
所有植物卖力地生长,争先恐后展示自己,在不久前还保持着荒芜破旧的院落交织成一幅绚烂奇景。
「自然在拥抱它们的神灵。」梅冷心中无声自语。
一隻蝴蝶被吸引过来,飞进小院。
梅雨从震撼中脱离出来,一手按上剑柄,「是异兽。」
蝴蝶围绕安何飞舞,飘然落在他的指尖。
梅雨早料到,以安何的能力,异兽带不给他丝毫伤害,却没想到能看到两者和睦相处。
不如说,是异兽在向安何表达顺从。
梅雨不期然联想到王蛇藤。
安何道:「去吧。」
蝴蝶依依不舍离开安何的手指,落到一朵盛开的花上。
安何看向罗蕾:「它想留下来,问你同不同意?」
罗蕾怔怔道:「哦,好啊。」
梅冷想,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一些狂信徒或许会嫉妒到发狂。
罗蕾正是受神明眷顾之人。
罗蕾本人倒没什么感想,甚至没有过于意外,她只是觉得,任何奇蹟发生在安何身上都是可能的。
她以为这一幕是短暂的幻影,抓紧时间想将这幅景象刻在脑中。
似乎是原主残留的感情影响,胸膛里的心臟重重跳动了一下,搬运血液的过程中,有一种难言的酸涩随之流淌出来。
脑海不期然浮现母亲生前站在院中,被她所珍爱的花草包围的画面。
罗蕾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待幻觉消失。
然而,直到安何离开,花园的生机依旧没有丝毫要消散的迹象。
蝴蝶依旧閒适穿梭在花丛间。
贝静美摘下一朵花,满目惊愕:「这是真的?」
旁观的梅冷轻声说:「神用祂散播灾难的手播撒种子,让贫瘠的土地开出了鲜花。再凶残的野兽,也会在祂面前收起利爪;再高傲的人类,也会在祂面前低下头颅。」
她偏头看向发呆的梅雨,不着痕迹暗示安何的身份,「我们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和史诗的记载何其相像?」
梅雨拧紧眉头。
他苦思冥想着另一个问题:「安何究竟怎么做到的?」
「……」
梅冷笑得无奈。
花费一天时间打理好洋房,清点完母亲留下的遗产,罗蕾即刻准备出发去和贝静美一起接回流落在外的反神派底层成员。
她们计划先去王都远郊,听贝静美说,目前位于那里的一位成员情况不容乐观,病得很重,卧床不起。
安何也想去其他地方看看,跟她们同行。
由于距离偏远,罗蕾借了一辆车。
安何打量着罗夫人友情提供的车辆,向坐到里面的罗蕾发问:「你不是能飞吗,为什么坐车?」
罗蕾遗憾地嘆了口气:「我的翅膀只能用来加速闪避和低空飞行,飞不高的。」
安何:「你想不想飞起来?」
罗蕾双眼放光,立即从车上跳下来,「当然想!」看着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时,谁没产生过飞上去与高楼比肩,在天空自由翱翔的念头?
安何开始指导:「你先按照我说的,改变翅膀的结构。」
「原来翅膀的结构可以改,我怎么就没想到。」罗蕾敲了敲脑袋,「父亲也没想到过。」
安何笑了笑:「我比较厉害嘛。」
罗蕾深有同感地点头。
改变了翅膀结构后,安何又教会她控制翅膀中异能的流向,罗蕾悟性不错,学得很快。
安何倒退两步,微笑道:「现在,你可以飞起来了。」
罗蕾扇动两下洁白羽翼,激动之余有些忐忑,「我不会一不小心掉下来吧?」
安何道:「有我在,怕什么。」
罗蕾瞬间放心,毫不犹豫拍动翅膀,掀起气流飞向天际。
起初她还有点顾虑,飞行的高度比较低,速度也慢,就这样平安无事飞行了一会儿,罗蕾胆大起来,不停升高,在地面行人的视野中变成难以看清的小点。
她愉快的欢呼声,站在地上的贝静美也能隐约听到。
贝静美感慨道:「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开心。」
第24章 代价
「看来她的兴奋一时半会儿冷却不下来。」安何望了眼天空,笑着说,「你就和她一起吧,让车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