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长的人站起来就显得个子高,而腰长的人相反,坐下后就比人平白高了点。
皇后听话得摸摸自己的腰,没敢说话,因为她的师父说,腰长的人天生就懒惰。
太后突然伸手,裴瑶吓得僵直了身子,太后慢条斯理给她捋了捋髮髻上散乱的头髮丝。白皙的手中指在裴瑶面前绕来飞去,终于看清了太后的双手。
骨节修长,指节分明,白皙如玉。
两人靠得很近,裴瑶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竹香,就像是进入竹林里,扑面而来的香气。
太后的温柔让裴瑶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是连杀三个皇帝的恶毒女人。
裴瑶抬眼,太后头顶的泡泡没有变色,她很平静得接受了太后的好意。
她觉得很温馨,眨了眨眼睛,太后慢条斯理地告诉她:「皇帝昨夜中了春。药。」
裴瑶是从尼姑庵堂里走出来的,平日里没见过什么人,见识也不多,听到春。药两个字后下意识就问:「是不是春天里才会长出来的药?」
春日这么美,那春。药应该也是好药材。
太后摇首:「那是让人发情的药。」
「就像公猫公狗发情,逮着母猫母狗配对吗?」裴瑶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双臂摆抱着自己的身体,吓得一点都不敢动了。
皇帝也太惨了,她又问:「谁给他下的药?」
「贵妃。」太后薄唇微抿,透着一股子冷意。
裴瑶怔忪:「为何要下药呢?」
「她想做皇后,可惜是个伶人,上不得台面,哀家不给她机会。她就给哀家下药,哀家就将药送给了皇帝,你说,哀家有错吗?」太后兴致勃勃地问面前的小皇后。
裴瑶心里乱糟糟的,硬着头皮抬起头,望向太后:「好像是错了。」
太后好整以暇:「哪里错了?」
「您应该将药下给贵妃,一报还一报。」裴瑶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害怕,又问太后:「那她以后会不会给我下药?」
「会,你要在她给你下药之前除去她。」太后怜惜般摸摸她的额头,唇角染着冰冷的温柔。
冰山的温柔都是假的。
太后头顶的泡泡还是粉色的,裴瑶不假思索得答应下来:「赶出宫去。」
「那就行使你皇后的权力,赶出宫去。」太后摸着软嫩的肌肤,忽而感觉哪里不一样,小皇后可真娇嫩。
裴瑶有些疑惑,但被太后摸得舒服,她也就没有多想,站起身要更衣。
太后让人取来一套红色的风袍,瞧了一眼皇后娇嫩的眉眼,又改口:「将哀家那件新制的青色对襟裙裳拿来。」
裴瑶坐在榻上一动不动,脑海里实在难以将这位太后与外人口中牝鸡司晨、压制皇帝的太后联繫起来。
宫娥忙碌不休,进进出出,送水的送水,送衣裳的送衣裳,还有送来首饰步摇的。
昨夜皇帝发疯,在长春宫里杀了数名宫娥,最后将刀刺向皇后,幸好太后赶到,让人压制住皇帝,她又亲自带回了皇后。
皇后被带回来后就吓得发起了高烧,直接躺在了太后的床榻上,太后昨夜都没地方安寝。
浑然不知的皇后被宫娥推去浴池沐浴,擦擦洗洗,香喷喷地出来了,
换上新衣后,她坐在榻上,宫娥递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水,是她厌恶的味道。
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吓得浑身哆嗦,抱着药碗没拒绝,扬首一大口一大口得喝了下去。
太后的衣裳不合身,有些大,就像是小孩穿着大人的衣裳,处处透着不适。
站在窗外的太后瞧着皇后皱眉,「去查一查裴家幼女的容貌。」
殿内的裴瑶慢吞吞地吃了一桌子菜,伺候的婢女惊呆了,小皇后长得不大,吃得却比五六个人的还多。
吃饱喝足的裴瑶走动走动,吃完要消食。
没多久,宫娥将皇后的朝服送了过来,按照规矩,皇帝成婚第二日该去祭拜先祖的。
宫娥又簇拥着给裴瑶换了衣裳,穿上朝服后,裴瑶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哪里出错了,呆呆地坐在坐榻上。
太后走了进来,方才还有几分稚气的皇后穿上朝服后,略显出几分端庄。
她坐在一侧,没有说话,而裴瑶一双眼睛就这么黏在她的身上,她想见到那些泡泡变颜色。
师父说每个人都有欲望,她自己也有,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会看到自己头顶上的泡泡变色。
尼姑庵堂里伙食不好,没什么吃的,她就是贪吃食,见到吃的后泡泡就会变色的。
「皇后盯着哀家做什么?」太后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意味。
裴瑶就想得很简单了,她张了张小嘴,没有说话,笑了一下,腼腆得低下头。
太后见状,笑了一下,对小皇后并没有什么敌意,但也不会太过亲近。她凝目看了对方一会儿,道:「你会侍寝吗?」
裴瑶怔了一下,道:「不会,之前嬷嬷教我了,我觉得太枯燥了就赶走了嬷嬷,嬷嬷后来给了我一本书,但是我没看懂,太后要不要教教我?」
太后略带深意得看了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凝着庭院里的青竹,没说教,也没说不教。
裴瑶不勉强,端正坐好,也不再显得局促,依旧会时不时地看一眼太后。
半个时辰后,皇帝来了。
裴瑶听到通禀声,吓得颤了一颤,太后温声同她道:「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