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一咬牙,「去绍都,请太后回宫。」
同僚却沉默下来,没有应承。
丞相冷笑,「你还指望陛下赈灾救人?」
丞相可记得女子执政的结果,齐朝末帝便是女子,最好,国破城毁。」
「你不去,我去,你自己留下,或者你有办法赈灾?」丞相气得脑门发热,四肢无力,「你莫要忘了,三年来是谁理政,现在又是谁贪图享乐。」
「我去劝谏陛下。」同僚坚持道。
「随你。」丞相拂袖而去。
****
太后住在长乐殿,而裴瑶就住在偏殿,殿宇干净,一尘不染,南北都有窗户。
床就摆在了里间,没有凤床大,躺下三人也可。
裴瑶进去后发现床矮了不少,宫里的床没有这么矮,她问若溪:「床怎么那么矮。」
「这里是齐王宫,摆设都是按照原来的风格。」若溪解释。
裴瑶顺势在床上坐下,目光落在出妆檯上,上面刻了青竹,她好奇,「太后喜欢青竹吗?」
若溪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太后喜欢不假,可这里的东西听闻是齐国末帝留下的。」
「好,你去休息,我的人会收拾的,辛苦你了。」裴瑶也不问了,大汉开朝百余年了,往前追溯也问不出来,不如好好休息。
若溪颔首,默然退了出去,走过一个园子,就到了太后的寝殿。
太后还在读末帝传,神色郁结,若溪走近前回话:「回禀太后,皇后娘娘在休息了。」
「哦,好,你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太后放下书,依靠着迎枕,若有所思,皇后喜欢吃什么?
若溪回道:「奴去问问青竹。」
太后沉默表示同意,復又看向末帝传,忽而觉得无趣,随手就扔了,慢步走出殿宇,站在庭院下。
「太后!」
熟悉的声音让太后眉眼鬆弛,她回过头去,皇后站在身后,眉开眼笑,「太后可想我?」
太后冷漠否认:「不想。」
裴瑶哼哼两声,纤细的双手负在身后,几步挪至太后眼前,「可我觉得太后想我了。」
人站在自己的眼前,太后望着皇后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装出和她不熟的样子,淡淡道:「庸人多爱自恋。」
她一边说着,一边戳着皇后的脸蛋,若有所思,皇后好像长高了不少。
十七岁的孩子正在长个子。
皇后变戏法般从身后变出出一个开花的橘子给太后,「送您。」
橘皮被裴瑶雕出花盛开的模样,下面露出白色的橘肉,胖嘟嘟的小身子很可爱。
再看皇后的手,纤细分明。
太后接过橘子,一把揪了上面的『橘花』,干净的指尖剥了白色的筋,皮肉分离。
裴瑶就这么盯着太后的手。
「皇后盯着哀家做甚?」太后将橘肉放入口中,即刻酸得睁不开眼睛,「皇后哪里来的橘子?」
怎么会这么酸!
裴瑶接过太后手里剩下的橘肉,也放入了嘴里,「很甜,殿后摘的。」
「你摘的?」太后酸得皱眉,感觉呼吸都喘不过来。
裴瑶踮脚,凝视着那双眼睛,「嬷嬷说亲吻很甜的。」
太后怒了,「哪个嬷嬷说的?」
「去裴府教导我的嬷嬷说的,她说亲吻会让人觉得很甜。」
太后酸得说不出话了,但方才裴瑶吃橘子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异样,难道不酸吗?
裴瑶当着太后的面又吃了一块,一本正经地夸讚道:「太后剥的橘子很甜。」
太后纠正她:「这是你剥的,与哀家无关。」
方才的橘皮都已经被雕成花了,根本不需动手剥的,皇后又在胡言乱语。
太后转身回殿,裴瑶又吃了一块,酸得立即眯住眼睛,旋即丢给青竹,提起裙摆就去追太后,「太后,我给您用橘子做菜吃可好。」
「皇后不出现在哀家面前就成!」
裴瑶一隻脚迈过门槛,理直气壮道:「我带了很多经书,今晚给太后读书可好。」
太后回身凝视裴瑶,眸色晦涩,「你要怎么读,脱了衣裳读吗?」
触及太后的眼神,裴瑶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地说:「那样不舒服。」
「是吗?」太后语气悠扬,「那天晚上皇后睡得可舒服了,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裴瑶立即闹了大红脸,那天晚上她睡得很香吗?
那晚她睡着后,太后睡在哪里了?是和她睡在一起,还是出殿走了。
若是出殿走了,怎么知道她雷打不醒,人喊不动。
显然,裴瑶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后蓦地心情大好,戏谑道:「皇后想不起来?」
「今晚皇后还要来吗?哀家准备了很多经书。」太后添上一句。
裴瑶抬首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不觉得自己窘迫,她伸出手,落在太后的眼睫上,甚至拨了拨太后的眼睫,弯唇笑了笑,「妾自己备着。」
「皇后别对哀家称妾,难听。」太后回望着皇后,拍开她的小脏手,「皇后回去准备,带上你的经书来给哀家暖榻。」
裴瑶气哼哼地走了。
太后这才閒暇下来,若云得空入殿,将几封信递给太后,轻轻说道:「淮州决堤了,伤亡很大,陛下还不知道。」
「无需多管。」太后不在意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朝臣、百姓期盼的君主,她不会去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