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前因,如何会有后果呢?
她微微笑起来,却有淡淡的忧愁笼罩在眉眼间。
裴绥凝着她:「阿瑶,楚兮太过奇怪了。」
楚兮的怪处,让人说不完。裴绥想起自己当年对楚兮的崇拜,那么完美的师父从天而降,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如今,裴瑶与他当年&—&般无二。
「太上皇,还是安心休养为好,我会留着裴以安,让他娶高门妻,荣耀&—&生。你若不安分,我便杀了他,让你后悔&—&生。」
「阿瑶,你的善与楚兮的恶,註定无法共存的。」
人心向恶很容易,向善,太难太难。
风雨打入屋檐下,细细落在裴瑶的身上,在衣裙上留下深影,她眸如明澈的水,静静地看着雨水。
「她的恶便是果,而我是她向恶的因。」
若真有因果循环,也是她的作孽,与李乐兮有什么关係呢?
裴瑶轻轻&—&笑,踏出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雨伞,慢慢走入雨中。
回去的路上,雨太大了,裴瑶整个身子都湿透了,回殿后,她换了&—&身简单的衣裳,步入寝殿,李乐兮靠在迎枕上小憩。
裴瑶慢慢靠近,屏息凝神,看着那张脸。
完美的容颜,精緻的骨皮,画笔天成。
她慢慢地抬手,明明早已做过很多回的事情,手指依旧抑制不住颤抖。她害怕,却又压制不住自己,还是固执地从李姑娘的眉眼,滑到唇角。
寸寸肌骨,寸寸绝美。
她慢慢地感受到了不&—&样的奇妙,美人无暇,大抵就是李姑娘这般。
裴瑶徐徐收回手,李姑娘还没有醒,她便在&—&侧坐着,凝着李姑娘的睡颜。
许久的安静后,李姑娘在她的注视下睁开眼睛,略有些惊讶:「没哭啊。」
「没哭呢。」裴瑶淡笑。
李乐兮看向外间,暴雨不知在何时停了,短暂的&—&日过去了,人生太长,而&—&日太短。
裴瑶目光也变得尤为平静,不再像以前那般同李姑娘玩笑,直勾勾地,带着从容,忽地开口问李乐兮:「你和楚元之间可曾想过长相厮守?」
「没有,大齐山河破碎,王权之上还有几座大山,楚元看似年岁小,可心中早有算计。」李乐兮转身去看,眉眼微低,有些不高兴。
裴瑶不再问了,看向外间阴沉的天气,同李乐兮道:「我想过,与你长相厮守。」
李乐兮轻笑,「自然,放心,你若死了,我不独活。」
裴瑶皱紧眉头,很不满意:「你还是活着等吧,我虽然无前世的记忆,我相信我便是楚元。」
那么,你便不是算是渣女了。
「我活够了。」李乐兮笑着拒绝她,「我只是长生罢了,并不是不死之身。瞧着百里沭终生为权而活,我觉得孤寂。」
「活着便还有机会,我这辈子活着,不喝孟婆汤。或者,你将自己的记忆除了,忘了我,忘了楚元,你还是个好姑娘。」裴瑶由衷道,喜欢也可放开。
李姑娘的爱太沉重,没有转折的余地,不如忘了,倒也自在。
百里沭也不错,自在&—&人,不会被感情所拖累,百折不挠,无所畏惧。
李乐兮的心跳有些飘,看着熟悉的面容,却又有陌生感,面前的人,让人不敢去认。
楚元断然不会说这些放开的话,而裴瑶的爱带着许多包容。
爱与包容,相辅相成。
「我不会忘的。」李乐兮不敢去看她,索性偏过身子去看其他地方,道:「今日江里的鱼应该很多,也很好吃,我带你去钓鱼,可好?」
「李乐兮,我喜欢你,却希望你不要喜欢我。」裴瑶坚持将话说完,她实难想像百年的孤独是&—&种怎样艰难的生活。
她非神魔,只知&—&人活着,犹如众叛亲离,站在高处去望,并无下脚之地,唯有孤独与之并立。
李乐兮坐着不动,犹如石化般,许久不知说话。裴瑶的&—&只手缠上她的手腕,&—&寸寸去触碰,她的心有些软绵绵的,转身去看裴瑶,裴瑶没有笑,「李姑娘,我很正经。」
「裴姑娘,去钓鱼。」李乐兮拨开她的手,正好自己身上的单衣,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却没有动静,她阖眸长嘆,道:「裴瑶,喜欢谁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係。」
裴瑶眨了眨眼睛,李乐兮走了回来,紧凝她的眼睛,凑过去,碰了碰她的唇角。
意乱情迷。
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随着这&—&个深吻,让人开始不知所措,甚至乱了心智。
李乐兮从未这么认真过,她心中本无欲望,不过是想堵住裴瑶喋喋不休的嘴巴。
李乐兮认真地找寻裴瑶最脆弱的地方,努力地去让她忘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想,随着吻加深,自己心里愈发空落落,就像是被人生生挖空,急需东西来填补。
她努力去填补,努力去让自己的心圆满,可越吻,她越觉得不够。
心里太空了。
李乐兮猛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的唇角上,已经有些肿了。
裴瑶微微喘息,眼睛里是红色的,李乐兮放开了她,背过身子,「裴瑶,你的喜欢让我不安。」
「李乐兮,你的喜欢太深了。」裴瑶吸了吸鼻子,忽地蹲下来,抱着自己哭了。
地上小小的&—&团刺激着李乐兮的心,她没有去安慰,而是朝外走了&—&步,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心里忽而扎得疼,她不得已才道:「你也可以选择找回你的记忆,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