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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芬芳将他包覆起来。

她为何在那里、当时她都躲藏于何处?当他敞开心灵,可以感受到她存在的波

动。这就像是现代世界的引擎,无休止地散发出自身的低语与致命力道。

最后,黎斯特匆忙从屋子里出来,跑向他为自己预留的、建造于山坡底下的藏

身所。他顺着暗门而下,进入一个黑不见五指的房室。太阳逼近地平线,凯曼总是

被它的第一道光线弄糊视线。他努六将眼光集中于兰花的深沈色泽,而世界上的其

余事物已经失去鲜明的形体色相。他闭上眼睛,了解到自己得进到屋里去,藏身于

某个凉爽阴暗的地方,人类打扰不到他之处。

当太阳落下时,他会等他们醒来,告诉他们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关于其他不

朽者的事。一阵刺痛侵来,他想起马以尔与洁曦;他无法找到他们,仿佛他们被吞

食到地底下。

他想到玛赫特,不禁泫然欲泣。但他还是努力支撑,往屋子那边走过去。阳光

柔暖地照在背部,他的四肢无比沈重。明晚一到,无论事态如何演变,他就不是独

自一人了。他将会与黎斯特他们一起。万一他们不甩他,他会去找阿曼德,然后到

北方营救马瑞斯。

就在他想着的当儿,乍听到的是一声破碎般的怒吼。他转过身去,避汇直视太

阳。森林里凭空喷出一大滩泥土,树木东倒西歪,屋檐震动不已。

女王以惊人的速度往上飞去,穿着一袭撕裂过风声的外氅。当她出着西方而去,

避开阳光的追猎,黎斯特动弹不得的身体就在她的怀中。

可怜的小情人,唉,可怜的美丽的金髮王子。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细细思索了,他转向提供庇护的屋子。如今,太阳已经撕裂

地平线,举目皆是地狱。

丹尼尔在黑暗中蠕动,睡意像一床毯子般朝他覆盖而来,几乎要压垮他。他看

到阿曼德目中的红光,以及低语:『她已经掠获了他。』

洁曦呻吟出声,漂浮于珍珠色的苍郁背景中。她看到一双仿佛纷飞起舞的形体

:母后与她的儿子。这景象如同教堂的彩绘玻璃图案,她的嘴 形成一个字:『圣

母……』

就在冰层数千尺下,潘朵拉与桑提诺睡在彼此的怀抱。潘朵拉听见凯曼的哭嚎,

看到双目闭上的黎斯特,头往后仰,瘫在阿可奇的怀里。她看到阿可奇的黑色眼珠

直勾勾地看着他,她的心跳暂时停止。

马瑞斯闭上眼睛,他已经撑不住了。头顶上有狼群嚎叫,寒风颳过铁皮屋顶。

就在暴风雪势中,一丛丛的阳光舞动着,似乎将雪花焚烧起来。他可以感受到微弱

的光热穿越层迭的冰块,通到他这儿来麻痹他。

他看到黎斯特沈睡的身形,看到她带着他往天际飞去。『务必提防她,黎斯特。

』他以最后一抹意识说:『危险。』

凯曼躺在冰凉的地毯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之间。一场梦境罩着他,关于一

个柔美如丝的夏夜,天际辽阔,那些他心所系生的不朽者将聚集在那个可爱的地方。

1黎斯特:躺在女神的怀抱

说不清我是何时醒来,何时恢復神智。

只记得我曾与她共度一段极长的时日,记得我如兽一般纵情畅饮她的血,记得

唯一分享她原始力量的恩基尔已遭毁灭;而她也让我认清了所有一切,害我如孩童

般哭泣。

两百年前,我在圣殿上接持她的圣血时,血水是那么可怖而庄严的静谧,如今,

只剩影像传输过脑际,蚀骨的畅快如同血液自身流通我身;我们时 知曾发生过的

一切,其余的人也就是在那时逐一惨死。

之后,就是那些如潮水起落忽高忽低的声音,漫无目的,如大洞中的低吟。

似曾有那么一刻我明白了,摇滚乐演唱会、卡梅尔谷地与她发光的容颜间的关

系,明白为何我现在会和她身处这个昏暗的雪地,是我唤醒了她,或如她自己所说,

是我给了她苏醒的理由,让她回身瞪视她曾经坐拥而又失去的那张宝座。你明白在

光线中看见自己的手移动的意思吗? 你能明白在大理石室中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

是怎? 一回事吗?

我们曾在白雪覆盖的黑暗树林中起舞,也或者,我们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互拥。

骇人听闻的事发生了,世上到处充斥着骇人的事,不该出生的人被处决,邪恶

的种籽。演唱会场的屠杀只是一个了断。

而我仍窝在这冷风料峭的黑暗之地,在熟稔的寒冬气息,她的血重新化为我的

体肤,把我俘虏。在她远离时,我感到痛苦。我必须釐清思绪,弄明白马瑞斯是生

是死,以及路易斯,卡布瑞和阿曼德究竟有没有逃过一劫。我也必须设法重新找到

自己。

然而这些声音,这些波涛起伏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俗世之人,距离没有差别,

强度是衡量的尺度。那是过去我听过几百万次的,过去我只消立在街头,就能听到

从街上各户幽黑的房子传来的谈话、沈思或祈祷的声音,爱听多久就多久,想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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