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六神无主,既担心季晚疏,又害怕南宫悯对她下手,只得将目光移到满江雪的脸上。
「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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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盏明灯好似星辰,映在满江雪毫无波澜起伏的眸底,她伸手抚了抚尹秋的后背,直视南宫悯说:「你要如何?」
南宫悯轻笑:「还用问?我早就派人留过书信,要你们云华宫以剑换人,你若想带尹秋走,没有圣剑可不行。」
满江雪说:「云华宫没有圣剑,便是有,我也不会拿给你。」
「那我可不管,」南宫悯说,「圣剑有或没有都是你们在说,何况今夜我紫薇教损失惨重,你认为我会轻易放你们离开?」
满江雪的语调透出几分不屑:「就凭你?拦不住我。」
南宫悯打量着她,说:「我的确拦不住你,不过可惜这位首席大弟子已经落入我手,除非你不顾她的死活要硬闯出去,那我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总坛烧了便烧了,我紫薇教有的是银子,重建总坛不是难事,但若能叫你们云华宫失去未来的掌门,怎么看都很划算。」
满江雪哼笑一声:「是么?」她脚步微移,靠近了一侧的温朝雨,「你有人质,我未尝没有。」
温朝雨一听这话,顿时神情一变,暗自后悔。
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干什么?一出来就该跑对面去的!
也是被季晚疏吸引了注意力,忘了第一时间回到自己该站的阵地,这下可好,只要她一动作,满江雪必会轻轻鬆鬆将她制伏,何况南宫悯不见得就会为了她这么个下属甘愿让步。
再说南宫悯早就想杀了季晚疏,她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果然,这番思虑一经浮上心头,便听南宫悯戏谑道:「温护法,你站在那处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温朝雨两条手臂都是血淋淋的惨状,看着有些可怖,她无奈一笑,耸肩道:「对不住了教主,我可不敢当着满江雪的面逃到您身边。」
南宫悯拖长声调说:「那可如何是好呢?」
温朝雨诚恳地道:「教主手下留情,我还没活够,不想这么快死。」
「可你不死,咱们紫薇教的小主就回不来了,」南宫悯说,「要不你舍身取义死一回去,你放心,教主我定会替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再追封你为副教主,你看怎么样?」
温朝雨苦笑:「别开玩笑了,人都死了还要那副教主有什么用?」
南宫悯佯装思索,片刻后又道:「很简单,我现在就当着教徒们的面提拔你为副教主,你看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她说罢,言笑晏晏地看了看满江雪,「或者请你身边这位代劳也行。」
温朝雨端详她一阵,有些笑不出来了:「你认真的?」
南宫悯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教主我哪有心思跟你说笑?」
温朝雨看了她一阵,摊手道:「你要真这么狠心的话,那我只能当场叛变了,」她用手肘撞了满江雪一下,半是调侃半是恳切地问,「宜君还肯让我回云华宫不?」
满江雪静静看着她二人装腔作势,平淡道:「你若有本事杀了你们教主,掌门师姐定会亲自迎你回宫。」
温朝雨掩嘴,面露诧异。
「你们一个让我自尽,一个让我杀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满江雪说:「死路一条才不厚道,你尚且有两种选择。」
南宫悯紧跟着道:「说得好,温护法,快快决断罢。」
温朝雨哭笑不得,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涩然道:「你们搞错了罢,把我架到火上烤什么?」她满面怨念地端视着南宫悯,「教主好狠的心,我温朝雨为着教中出生入死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却为了个小娃娃就想把我卖了?未免也太薄情。」
南宫悯说:「你不是一直想报答我么?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你往自己脖子上划一刀,你欠我的恩情就通通扯平了,我是为着你好,怎能说我薄情?」
这人倒起霉来真是连喝凉水都塞牙,对于眼前的境况,温朝雨着实始料未及,她已经成了南宫悯和满江雪这局对弈下的牺牲品,至少表面看来,这件事的走向如何已经落在了她头上,温朝雨现在的心情就跟吞了一大把苍蝇似的,既噁心,又有苦说不出。
到底关她什么事?!
「小教主,别想当缩头小乌龟,你表个态,」温朝雨只好将矛头对准尹秋,「你才是这场事件当中的主角,我可是个冤大头,你说说,该怎么办?」
尹秋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
温朝雨说:「你怎么能说不知道?你看,你季师姐为了救你落在我们教主手里,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能见死不救?」她循循善诱,「满江雪武功再高强,也保护不了你们两个全身而退,你还小,也不会什么功夫,你季师姐又受了伤,你们两个只会拖累满江雪,要靠她一个人带你们出去,实在是太辛苦了,你不是很喜欢你师叔么?你舍得她这么辛苦?」
尹秋眉头紧蹙,神情凝重:「我当然不舍得。」
「那还在等什么?」温朝雨说,「还不快去找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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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去,南宫悯笑意不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胸有成竹的气势,再扭头看看满江雪,她目光平淡却坚定,分毫不为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