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步练师听了这战绩,也不由吃了一惊:
——这上京渖氏,可是世家名门;沈逾卿身为嫡长子,那就是千尊万贵的公子哥。
这沈大猴儿不仅没沾上纨绔习气,还是十成十的骁勇善战,薄将山到底用了什么法儿,教出这种齐天大圣孙悟空来的?
「薇容居然对育儿有兴趣?」
薄将山刚从湢室出来不久,眼角眉梢还衔着一丝烟云汽,男人懒洋洋地往弥勒塌上一靠,随手翻了一页手上的书册。
步练师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小几,态度很是霸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啧,」薄将山一扬眉毛,眼睛还落在书上,手却拈了一颗樱桃,展臂伸去餵她,「——大概我就是菩提老祖转世吧。」
步练师面无表情地觑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都说灯下看美人,愈添三分颜色。步练师不愧是高门嫡女,靠在弥勒塌上也是袅袅婷婷,那张冷冰冰的严肃面孔,被辉煌烛火一映,像是白雪拥簇着的朱砂梅花,艷得妩媚雍容,丽得惊心动魄。
薄将山心里一动,她唇上那颗痣,到底是不是甜的?
步练师:「……」
——这神经病盯着我做什么?
「薇容啊,」薄将山手肘撑在紫檀小几上,斜斜托着下颚,倾身凑了过来,「你想问的,直接问出来。别拿钧哥儿打头阵,我们之间谈话,就别整赋比兴那一套了。」
步练师被说中了心事,耳朵随即有些发热,好在步练师定力超卓,脸上倒是无波无澜的:「你当真会答?」
薄将山一本正经道:「爱过。」
步练师:「……」
薄将山放声大笑,步练师勃然大怒,举了盛樱桃的果盘,就要往他头上砸。
薄将山大笑不止,举手投降。他终于赢了周琛一头,此时调/戏步练师成功,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薄某保证,知无不言,答必保真,薇容请吧。」
步练师才不信呢:「若是你有半句虚言……」
薄将山深情款款:「我就胯/下空空。」
步练师:「……」
薄相国,注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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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挺难为情的,尤其是步练师亲自问。
步练师咳嗽一声,避开脸道:「相国,我听百里侍郎说,我在钟雀门问斩之后……」
薄将山笑了起来:「我酗酒酗得厉害,大醉三日不止?」
步练师局促地移开目光。百里青作为疯人院新秀,没道理专门在步练师面前编排薄将山,此事多半是真的;然而经她观察,薄将山行事克制节俭,吃穿用度和下属一般规格,不太像是会酗酒享乐之人。
步练师想问的是:难道你是因为我的死……
「对。」
步练师心头一跳,连呼吸都变快了。
薄将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薇容,你把我从天牢赶出去的那天,我一夜都没合过眼,眼皮开开闭闭,浮现的都是你的样子。」
这话说得直白又露/骨,步练师惊得睁圆了眼:「你——」
「我是这般喜欢你,」薄将山撑着下颚,眼睛里眸光沉郁,定定地看着步练师,「薇容,你当真是一点也不觉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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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大受震撼,战术后仰:「……」
他喜欢我?
薄止喜欢我??
中嵩公薄将山喜欢我???
——太阳是打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不是,不是,」步练师眨了眨眼睛,勉强定住自己心神,「相国,你喜欢的,那可太多了……」
「是指男子对女子的喜欢,也就是,『爱』。」
薄将山反应何等超卓,当即缩小的词义,这记直球一发怼在了步练师脸上,直接把人给砸蒙了:
「薇容,你是这世上,唯一令我魂牵梦萦的女子。」
「相国好志趣。」步练师冷笑一声,「你十年前不是跟刘侍郎说,你好梦中杀人!」
——怎么,薄止,原来这梦的是我啊?
薄将山一颗樱桃噎在喉咙里:「……」
不要跟死对头表白心迹!!!
不然她会翻出你十年前的黑历史——你在某次酒宴上的某次醉话——然后对你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毁灭性打击!
步薇容,你有毒。
薄将山扶着额头,强装淡定地喝茶:
实在太丢人现眼了,十年前的自己,居然是这等二百五么?
薄将山顾左右而言他:「薇容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
「你在转移话题。」步练师一扬眉毛,淡凉指出,「我发现了。」
薄将山温和道:「步薇容,你这毒妇。」
步练师温柔道:「薄止,你这妖夫。」
薄将山大为赞同:「正所谓这夫唱妇随……」
步练师冷笑一声:「嫁狗随狗是吧?汪一个给我听听?」
薄将山也豁得出去:「汪汪汪汪。」
——你随一个我听听?
步练师:「……」
薄相国,注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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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这第一次相遇,步练师倒有印象。
「长乐元年?」步练师咬着一颗樱桃,红唇居然和樱桃一般丰润,「大明宫殿试,我是当年的主考官,你是当年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