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图南「嗯?」了声,轻飘飘的拒绝:「不行。」
「……」
暮云深吸口气,两脚一瞪把踢开鞋子,形象也不要了,直接把脚缩到了座椅上。
「那你要怎么办。」
以前面对他,总是藏着心思,拘束着言行。不会无理取闹,遇上什么矛盾都儘量站在他的角度思考。
有时候活的不像自己。
但现在,暮云才懒得管他高不高兴,反正她现在不太高兴。
谢图南侧头看了暮云一眼,见她抱着膝盖,唇线拉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和「不待见」。
脾气是比以前大多了。
谢图南在道路尽头转弯,驶上高架。暮云不知道他要去哪,盯着窗外倒退的景色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图南抬手按了一下中控屏,悠扬的音乐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一首英文歌,Alec Benjamin 的《Let Me Down Slowly》。
「……I can feel you fade away.」
暮云想这句可以翻译成:我们渐行渐远。
坐在一辆车里,却好像无言以对才是合适的状态。
一首歌放完,谢图南忽然问:「你来北城办什么事?」
暮云抬眸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镜子倾斜的角度刚好能够照到他的眉眼。
微斜的眉梢,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很重要的事。」暮云最后说。
谢图南也没有再问。
车子最后在医院门口停下,应该是接种狂犬疫苗的定点医院,位置相对偏,四周马路老旧,街道空旷,没有几辆车。
谢图南没开导航,竟然顺利把车开到了这里。
只是,他什么意思。
要她陪他去打疫苗吗?
凭什么。
不过一句话不说把她带到这里,像他谢图南的风格。他永远是这样,擅长一个人做所有的决定,不会过问她的意见。
「下来吧。」谢图南说。
「我没有鞋。」暮云平视前方,陈述这个客观事实。
「车里有。」云淡风轻的语调。
暮云:???
车里有?
那他不早说?
暮云吸口气,轻轻的咬牙,「我不要。」
谢图南侧头看她一眼,推开车门下去。
他从后座储物格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然后绕过去,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拖鞋放到地上。
谢图南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放在车顶上,垂着眸子看暮云。
暮云则盯着地上的鞋。
她原来的鞋是肯定走不了路了,这儿地方这么偏,应该也不容易打车,更不要说买鞋。
算了。
先骗他一双鞋再说。
暮云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不得不说,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太好了。刚才小区里那段路,走的她脚后跟现在都有点疼。
谢图南还是那个姿势,一手搭在车门上。
暮云站在旁边,头顶的阳光被他挡了大半,整个人都在阴影下,隐约的,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茶香。
暮云看了看四周,找公交站台的位置。从左看到右,终于在林荫道那边,看到一块挺旧的贴牌子。
刚踏出一步,被他抬手拦住,「往哪跑?」
暮云看着横在眼前的手臂,继续咬牙。脚底踩着人家的鞋,总归是没那么硬气。
「谢谢。」她有些屈辱的挤出两个字,「我坐公交车就行。」
谢图南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握住她手臂往外拉了些,关上车门,「打完疫苗送你回去。」
「你打又不是我打。」暮云抬手挣开束缚,忍不住刺他:「多大人了进医院还要陪,你怕打针吗?」
谢图南轻飘飘的「嗯」了声。
暮云:「?」
谢图南却笑了,他微微倾身,黑眸紧紧的锁住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暮云偏过头,不让他看。
日头已经西斜,太阳没那么烈,但是水泥地翻出的余热烤的人没有思考的力气。
他们隔得太近,他的目光带着探究,那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并不好受。
暮云往后退了一步,想离他远一点,但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车身,滚烫的温度让她条件反射的挪开。
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被缩短了。
暮云只要微微倾身,额头就能点到他的胸膛。
谢图南垂眸,盯着暮云秀气的脖颈看了会,握了她的手臂往身前拽。
专属于他的气息包裹过来,不算很大的力道,但也挣脱不开。
暮云拿手肘抵在前面,无声的抗拒。
谢图南笑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单纯心情还不错。
「真不进去?」
挺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浅浅的气音。
「不进去。」暮云把头又侧过去一些,「你可以和我在这里耗上24小时,然后就不用进去了。」
「也不是不行。」他说。
「就算家里的猫打过疫苗,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咬伤人感染的机率是15%.」暮云故意说的严重了一点。
但谢图南只是「嗯」了声。
听起来一点都不在乎。
暮云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差点忘了,谢图南这个人,不怎么惜命。
但医生的职业本能让她多说了一句:「你这个伤口挺深的,疫苗不能不打,保不齐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