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丛一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姜梦在他床边像小鸡啄米一样的打瞌睡。
她是等他的点滴输完之后才稍稍放鬆下来的。
盛丛伸手想要碰碰她的鼻尖。
这大概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他没有直接去碰她。
他把手轻轻距离她鼻尖很近的位置,等待着她轻轻地垂头碰过来。
待她轻碰过来的时候,他又会微微移开。
一触即离,这样就不会让她有所察觉。
几次下来,盛丛轻声低笑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很容易满足。
只是这样,他就感觉到很幸福。
他之前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可陈朗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只是没办法立即醒过来制止住他。
他不知道姜梦听到了会怎么想他。
她会相信他吗?
他的身体因为发烧开始了断断续续的疼,梦里他好像梦到有一隻手在轻轻地安抚他。
身体的疼痛因为那隻手的安抚有轻微地减缓。
梦,有奇特的疗愈功效。
他喜欢梦。
梦总能让他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
比如她。
她是他这一生最绚丽美好的梦。
姜梦小鸡啄米式的睡姿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最终趴了下来。
他的手没能躲开,她枕在了他的手上。
手上的重量一点都不重。
就像一隻软乎乎的小猫咪趴在自己手背上睡觉一样。
他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柔嫩,还有她轻轻的呼吸声。
姜梦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从亮起的屏幕里看到哥哥两个字。
姜梦趴在她手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他看到她闭着眼睛,软软地对姜裕景讲话。
「在宿舍啊。」
「午休,刚睡醒。」
「还没有,准备去吃。」
「这两天在学校住,我要收拾一下准备带回家的东西。」
盛丛终于看到了说谎不眨眼的另一种诠释,那就是闭着眼睛说谎。
她明明在医务室里陪着他,却说自己在宿舍。
挂断电话后,姜梦又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从盛丛的手上起来。
起来之后,她才意识到刚刚是趴在他的手上面睡着的。
他的手都被她压红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盛丛,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为了让她不那么难堪,他也说谎道:「刚醒。」
「哦,那是被我吵醒的吗?」
「不是。」
她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刚想对他说什么,就看到他将手缩回被子里。
「没事。」
好像是在回应她没能说出口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姜梦觉得盛丛似乎对她格外包容。
她犹豫了一下,对他开口说道:「嗯……我听陈朗说,你穿那件衣服来着。」
他故意对她问道:「哪件?」
「就是,我以前送你的那件。」
他轻「嗯」一声。
「我相信你那天剪的是别人的衣服,之前误会了你,很抱歉。」
姜梦没有再问他剪的是谁的衣服,只要剪坏的不是她送的那件就好。
她不想过问他和别人之间的恩怨。
盛丛觉得她很傻,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旁的人那样恶劣地对待他,都从来没有跟他道过歉。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总是害怕伤害到他。
他觉得自己在她这里得到了莫大的尊重。
「不用觉得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我不能告诉你,我那天剪坏的是谁的衣服,因为那是我和那个人的事。」
他的嗓音哑哑的。
姜梦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她对他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盛丛摇摇头:「我饿了。」
姜梦看向陈朗放在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变凉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恰好也要去食堂吃东西,吃完给你带过来吧。」
盛丛说出了准备已久的话:「一起去吧。」
姜梦为难地看着他:「你能走吗?不会又晕倒吧。没有陈朗,我一个人,背不动你。」
盛丛点点头:「能走,走慢一些就好。」
刚出医务室,姜梦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
「要不然你还是进去吧,感觉你穿的不够暖和。」
盛丛垂眸,低声说道:「你是不想和我一起走,才这样讲的吗?」
她急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的话,那我就进去好了。」
盛丛转身假意离开,被姜梦一把拉住:「只要你,你不觉得冷就好。」
一路上,他们的肩膀挨的很近。
盛丛想起那天,她和姜裕景一起走路时的样子。
然后没有忍住轻笑了一声。
姜梦忽地抬头看向他:「你刚刚在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
姜梦想,盛丛以往的人生过得那样惨,能让他这样不经意间笑出来的事,大概是很温馨很美好的事情吧。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希望盛丛在未来能遇到很好的人,能被人好好的爱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