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轻声说道:「很痒。」
姜梦对盛丛再次问道:「你刚刚是想听什么?」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装睡。
因为她觉得盛丛,应该是为自己说了那样的话,而感觉到不好意思。
姜梦一直都知道什么事情应该问,什么事情不应该问。
正如方才,她看到盛丛在为她哭的时候,险些就问出了那句:「你是不是有些在乎我?」
因为他当时的反应,让她觉得他是在乎她的。
他可能不喜欢她,但是,却会怜惜她。
她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她知道盛丛和哥哥之间发生的事情。
也知道盛丛的本意,大概是想要报復。
他去怜惜一个自己本想报復的人,这种心态说出来是有些羞耻的。
姜梦之所以对他的处境这样感同身受,是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羞耻心态。
她之前有过机会和他离婚。
却并没有那样做。
明知道他是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却还是选择把他留在身边。
姜梦为自己这样脑子不清楚,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的行为,感到很,很不齿。
所以,她并不会戳破他。
有时候她想,他们就这样过下去。
似乎,也可以。
这并不是什么习惯使然。
同他相处的短暂时间。
还不足以她养成,离不开他的习惯。
盛丛本以为姜梦会追问,自己为什么要装睡的。
但是她并没有。
这让他的顾虑少了许多。
「关于那张照片的所有,我,都想知道。」
姜梦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听这个啊。
是她之前讲得不够详细,才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听吗?
「那次是偶然参加的比赛。本来我的年龄不够,是不能参加的。」
「初赛的方式,是寄影像资料过去。当时一直带我的老师找到我,让我配合她录一段视频。」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以为是当做那种教学展示资料之类的东西,就同意了。」
「直到有一天,老师开心地跟我讲,说我通过了初赛。」
姜梦的话语里,听不出来自豪或是惋惜。
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时,那样平静淡然。
可盛丛的心里,却隐隐有些心疼。
他对她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老师比较重视这次的比赛,就去跟我爸妈商量,希望我能去参赛。」
「她说机会很宝贵,即便我放弃,别人也没有资格,代替我顶上去。如果我不去的话,会白白浪费掉机会。」
盛丛对姜梦问道:「你自己想去吗?」
「还好。我当时觉得,去不去都可以。」
「那你爸妈是怎么想的呢?他们都同意你去吗?」
「妈妈是不太同意的。她觉得年龄不够的话,即便是实力达到了,贸然参加那种比赛,容易招来一些人的言论,而那种言论可能会伤害到我。」
「出于一种保护我的心态,她并不希望我过早地显露锋芒。」
盛丛觉得安秋明的考虑不无道理。
他对姜梦说道:「那当时的决定,应该是不去了。」
姜梦吃惊地对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你家里人,听你妈妈的多一些。」
姜梦笑了一下:「是呀。当时是不准备去的。」
「那后来,怎么又去了呢?」
「因为公示名单出来之后,那时候有一种奇怪的言论,说我抢了其他学生的名额,根本没有什么实力,全靠家里砸钱,所以才会不敢参加复赛。」
「你会在意这种逻辑不通的话吗?」
「我不怎么在意。但是,当时的舆论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带我的老师和那个音乐教学机构。然后,爸妈和哥哥就陪我去参赛了。」
「参赛地点在国外,很多东西都是提前在那边定製的。本来定製的是一件白色的小礼服,但是等我们去拿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那件紫色的礼服,是匆忙之下选的。」
「对了,你知道当时的参赛曲目是什么吗?」
盛丛摇了摇头。
「一首叫《孤帆》的曲目,是音乐家沈星的成名之作。」
盛丛突然感到有些惭愧。
因为,他并没有怎么听过爸爸创作的曲子。
也不懂得如何欣赏那些。
「那支曲子的旋律很有特点,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艷。之后,也顺利通过了复赛,闯进了决赛。」
盛丛担心姜梦再次略过,那句满是恶意的言论。
他对她问道:「那句很难听的话,是谁对你说的?评委吗?还是什么人?」
姜梦知道盛丛所指的是哪一句。
她对他说道:「正规赛制里面的评委,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只有野生评委才会。」
「什么是,野生评委?」
「就是自认为怀才不遇,进不去正规机构,可表达欲又十分旺盛。只能凭藉着猥琐激烈的言辞,吸引了一大群猎奇拥趸的人。」
盛丛知道姜梦所说的是哪一类人。
那样小的年纪,就遇到那样噁心的败类。
他将她的手又握得紧了些:「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