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主院, 王嬷嬷通报了声,便推门让沈恪进了书房。
沈恪手里抱着帐本,朝安荣王行了礼。
「沈恪给王爷请安。」
安荣王眸光锐利,一瞬不瞬的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越看心里越不舒坦。
这沈恪从头到脚竟是挑不出一点儿不好的毛病来!
安荣王朝他面色不善的勾了勾手指, 示意他将帐本放下。
随后, 安荣王随意翻了翻,眉头越蹙越紧, 翻了一会儿就将帐本放下了。
「这帐目做得不甚细緻, 你们帐房先生对待差事就是这么随意的?」
沈恪嘴角抽搐了下,看来安荣王是存心来找麻烦的。
不过沈恪一脸风清云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抱拳做揖:「小的便回去重新做。」
安荣王挥手:「下去吧。」
「是。」沈恪拿了帐本退出了书房。
看着手里的这一堆帐目,那风清云淡的脸剎时一片寒霜,他恨恨咬着牙,安荣王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好啊,王爷又如何?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走着瞧!
沈恪抱着帐目并没有回帐房,而是去了柳娡那儿。
柳娡见他抱着一堆帐目过来,满是疑惑。
只见沈恪一脸哀怨之色,将帐目本往柳娡的桌案上一搁,撑着脸好不委屈道:「娡儿啊,这回你可要救救我。」
柳娡微挑眉梢:「咋了?」
「王爷抽查我的帐目,说我做得不甚详细,可我平日里便是这么做的,都几年了也不见出过什么差错,你说,这王爷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柳娡笑着拿过他的帐本翻了翻,倒是十分耐性道:「确实有些地方还可以做得详细些。」
「那……你跟我一起做?我们还可以……做到深夜!」沈恪那双狐狸眼满是狡黠之色。
柳娡轻嘆了声:「沈哥哥这般恳切,我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呢?不若便抓紧时间做吧。」
「好!」沈恪笑眯了眼,坐直了腰杆,自发的卖力研墨,看着柳娡的眼神儿亮澄澄的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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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上,吃了晚膳。
那苏王妃打扮得花枝招展,又煲了汤送过来。
谢无量假模作样的喝了点汤,终是打发她走了。翻了桌案上几本书,心神不宁的。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动静,听见大管家在外復命:「王爷……」
「那柳娡来了,便让她在院子里候着!」
「不是,柳娡姑娘没有来。」
谢无量猛地抽了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就这么背过气去。
他回府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到此刻都没来见自己!好啊,跟他置气是吧?
他堂堂王爷,绝不……
「那沈先生去了柳娡姑娘那儿,俩人一下午都呆一处,现在还在书房呢。」
谢无量缓缓舒了口气,他堂堂王爷,去哪儿不都是他自由?王府都是他的,主动去见个奴婢怎么了?
越是躲着他,他偏要去!
大管家大气都不敢喘,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
突然书房的门大敞开来,谢无量负手道:「带路。」
「是,王爷这边走。」大管家提着灯,仔细的照着他脚下,一边朝昇阳阁走去。
这一下午,柳娡还真没干别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同沈恪重新做了帐目本。
柳娡伸了个懒腰,瞧了眼还有一半的帐目,说道:「今儿晚上是做不完了,再过一刻咱就回去歇息吧。」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沈恪抬头看向她,烛光辉映下,将柳娡那张越发明艷绝丽的脸衬得更加妩媚撩人。
若不是一直以青黛扮丑,不知有多少郎君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柳娡微微垂首,一缕青丝从鬓边垂下,碍着了眼前事物。
沈恪如同着了魔般,下意识伸手将她那缕青丝挽到了耳后……
谢无量推门走进来,便是看到这幅郎情妾意的情景,也不知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克制自己衝动上前暴打沈恪。
只是负在腰后的双拳握得死紧,一双星目越发深沉,嘴唇严肃的紧抿。
「你们在做什么?」
沈恪不慌不忙的起身行了礼:「王爷,我与娡儿姑娘正在对帐目呢。」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对什么帐目?」说着谢无量往一旁椅子上一坐,似是不打算走了。
柳娡看也未看谢无量一眼,福了福身:「奴婢柳娡,给王爷请安。」
谢无量本来还顶生气,时隔两年再见这丫头,长高了不少,越发白净可人。
「他的帐目,与你何干?」
柳娡『直言不讳』道:「沈郎君与我交好,王爷又让他细改这么多帐目,实在繁重,奴婢只能出手相助了。」
「是啊,王爷,您千万不要怪娡儿姑娘,要怪就怪我吧!」
「闭嘴!本王没叫你说话。」谢无量横了沈恪一眼。
于是柳娡气死人不偿命的重复了遍:「王爷大人有大量,这种小事,不至于怪罪沈郎君的吧?若是要怪罪,也是奴婢情愿帮忙的,王爷便一起罚罢。」
谢无量气到半晌说不出话来,空气一时凝固到令人窒息。
直到谢无量沉声道:「沈恪,你先回去,本王与柳娡有些话要说。」
沈恪沉默着收拾了重做好的帐本,留了一半放在这儿,起身欲走,却让谢无量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