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仇,
先前裴安对她那般, 她也偏生不能叫他如意了去。
芍药不在身旁伺候, 倒是叫刘鸾亲自为裴安倒了杯茶。
「皇兄可有什么话带过来?」刘鸾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把茶盖, 瓷器碰撞清脆。
划破了须臾的静谧。
先前拿到太医的方子时,她便觉得可疑。
可现下她可以相信的也只有现下被困在东宫的皇兄刘尧了。
便只好叫裴安替她去悄悄传递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 只见裴安自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严严实实的书信, 声音沉沉不带一丝温度,「太子殿下嘱託属下将此交给世子妃。」
眼下还唤世子妃,是只认卫和桓这一个主子了......
刘鸾倒是没有多想连忙接过, 略略的扫了一眼,还没等看完便听裴安继续道:「太子殿下已经寻到了孟嬷嬷的下落。」
「什么?」刘鸾的手颤着,差点都要拿不稳手里的书信。
这孟嬷嬷便是当年伺候清容夫人的贴身宫女,为躲灾祸早就隐姓埋名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刘鸾前几次借着侍疾的由头去宫里时,隐隐探听到了些消息。
本是安排了人去寻孟嬷嬷的下落,哪知刘尧早就知晓了。
思忖到此处,她又将手里的书信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里头内容赫然写着孟嬷嬷现下早早的逃了济北国昆嵛山附近去了,让她稍安勿躁,待他想了法子出去便将孟嬷嬷寻回来。
「济北国昆嵛山附近...」刘鸾喃喃,那便是知晓她的下落想守着她长大了。
旋即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印象中,她的确认识个婆婆,不过那婆婆不姓孟,倒是叫「子皿」。
是了。
思忖到这儿,刘鸾又继续往下看,刘尧交代她安稳的等在公主府,必要时可去代国寻求刘瑾的帮助,他自有法子可以脱身。
信中不单是这个,还写了皇上近些日子的病症。
「倒像是中毒?」刘鸾心头大骇,脱口而出。
只见裴安立时跪在地上,拱手恭敬道:「属下定护世子妃周全。」
刘鸾立时明白了,现下的太平不过是一个表皮,
是卫和桓先前给她营造的假象罢了。
眼下便是最是乱杂的时候,是关乎皇后一派同代王刘瑾一派的较量。
她瞧着信中的意思,想必刘尧早就同刘瑾结成了同盟。
自是不用她去担心的。
可卫和桓呢?
眼见着情势越来越紧急,济北王后明面上是留在京城,实则是皇上的人质,有她在这济北王自然是不敢反的。
可眼下到了这个情势下仍旧胶着在封地的话,想必也并非占了优势。
眼见着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算算日子也快了。
若是趁着皇上尚在人世时,将陈氏所作所为揭穿出来,不单对刘尧,对卫和桓那边也是大有裨益。
若是再寻着了孟嬷嬷,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刘曲说道,想必母妃九泉之下也会安生。
思忖到此处,刘鸾食指圈起在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
抬眼正瞧见伍什喜滋滋的快步走了过来。
倒也不拘着什么礼数,右手托着一坛酒径直坐到了刘鸾对面。
刘鸾旋即不着痕迹的将书信收起,朝裴安点了点头,后者立时会意迈出了门槛。
「不是方才还委委屈屈的?」刘鸾将伍什才为她斟的酒推了回去,转而轻抿了一口茶。
却见伍什脸上堆满了笑意,「你那恶婆婆倒是喜人,方才我陪着芍药到了济北王府门前,那管家一听是公主府的人,便把我们赶了出来。」
这般说着,伍什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是相当礼貌的将我们赶了出来。」
「你这恶婆婆还挺有眼力见的。」
......
刘鸾听着头疼,
罢了,杨氏不喜她就不喜,她犯不着同她计较。
思忖到这儿,刘鸾将桌上才放的那坛酒顺了过来放到地上,将一杯茶推到了伍什面前淡淡道:「少喝点酒。」
「明日回济北国。」
「啥?」伍什才要端起茶杯的手顿时僵住,撇了撇嘴道:「怎么你这人还...说走就走啊?」
「有钱也不带这么玩吧。」伍什好生思量了一番,「我不回去。」
倒是叫刘鸾哭笑不得,「你现下可是昆嵛山的大当家,在京城这段日子也够长了。」
却见伍什耍赖似的连连摆手,「怎么你们的理由还一模一样。」
眼瞧着刘鸾面上的疑惑,伍什不情不愿道:「前些日子芍药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喊我回去。」
「说什么我是昆嵛山的大当家,在山上肯定很安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倒是有些委屈了。
哪知刘鸾的脸色越来越是不对,「她怎么知道你是昆嵛山的大当家?」
「也对哈。」伍什若有所思。
下一刻便见得芍药快步进了前厅,倒像是没有听到方才他们两个的谈话似的垂着头,面色上叫人瞧不出什么。
二人顿时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倒是芍药先开口,说了方才进济北王府被请出来一事。
听此,刘鸾抚了抚发间的簪钗淡淡:「你且下去吧。」
「那婢子便去收拾明日回济北国的...」话音未落,芍药自知自个儿失言连忙拿帕子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