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路被切断,水泵就不能用了。曾有一些防火线穿过下町区的一些拥挤的街
道,但是因为居民反抗(居民密度达到不可置信的地步,每平方英里住十万
人以上),这些防火线并不普及,而且常常到了死胡同就终止了。即使有了
充分的防火工具,日本人还大受其训练之苦,因为他们的训练依赖仪式而不
依靠科学;消防队的领导人常常自己跳进火陷,来激励他的同事。
反正东京的所有那点防御能力,要应付三月九日夜间的大规模空袭,无
论如何是毫无办法的。三百多架B—29 携带二千吨以上的燃烧弹,足以点着
日本首都的一大片。
下午五时三十四分,一个绿色信号弹划过关岛夜空,第一批超级空中堡
垒进入跑道。当一大批四引擎的B—29 轰鸣着飞入天际,沿着他们的飞行员
命名为“裕仁公路”的通向东京的道路北飞时,隆隆声在提尼安岛和塞班岛
上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美国飞行员对第一次低飞袭击日本首都忧心忡忡,他们在飞向目标的中
途,俯视硫黄岛,可以把它当作一旦飞机被敌人炮火击中,可能投奔的友好
避难港。除了几片浮云以外,夜空异乎寻常地清明,实行了灯火管制的本州
海岸线显示在领航员的雷达萤光屏上,空勤人员开始穿上防高射炮火的外
衣,戴上钢盔。
“黎明前的时刻最黑暗,”日本广播协会的广播员,在东京电台上预报
了第二天上午的陆军节游行时的气候将是晴朗的艷阳天以后,用这么一句陈
词滥调来结束当天的广播。当导航飞机B—29 在午夜十二时十五分轰隆隆地
来到日本首都郊区五百英尺上空,并向下町地区扔下一批一英尺长的燃烧弹
以前,警报器早就已经尖啸起来了。措手不及的敌人空防人员,还没有能借
第一道探照灯的光,瞄准黑暗的天空中的袭击者,两架领头的轰炸机已经以
每小时三百英里的速度飞走了,留下了十英里长的一条燃烧着的建筑物长
廊。当另外十架导航飞机飞来火上加油时,他们的飞行员发出无线电话说:
“投中目标可以眼见。看到大片着火。高射炮不猛,战斗机抵抗无。”
扔燃烧弹的场面使维希的法国记者罗贝尔·吉兰一饱眼福,他在岛田以
西的安全高地,从山田居民区观察空袭:
明亮的闪光照亮了夜空,圣诞树在深夜开放出火焰花,然后大串烟火闪
电形、锯齿形地猛然落下,发出嘘嘘声。空袭开始后只过了十五分钟,火乘
风势,蔓延到全城的木屋。
幸运的是,我住的地区又一次没有遭到直接袭击(或者不如说,全靠美
军指挥部周密的计划)。炸弹使得城市中心上空出现一大片亮光。现在显然
亮光正在赢得战斗——绿光赶走了黑暗,天空中,这儿出现了一架B—29,
那儿出现一架B—29 。它们第一次以各种高度在低高程上或中等高程上飞
行。城市开始升起一股股歪斜的烟柱,在这些烟柱中,人们看得见B—29 的
长长的金属机翼,边缘锐利,在火光的反照下,亮得刺眼,它们在火红的天
空中,投下黑色的侧影,有时它又金光闪闪地出现在辽阔的天空,或者象探
照灯闪光中的蓝色流星,探照灯在地平线上忽亮忽闭..。坑道附近庭园里
的日本百姓都在室外,或者立在洞口,我听见他们对这种壮观的、差不多是
剧院里才有的场面发出讚美的嘆息声(多么典型的日本人方式!)
一批接一批的轰炸机,倾泻下数以吨计的燃烧弹,把地球上人口最密的
郊区、四英里长三英里宽的下町地区变成一堆巨大的篝火,这种令人惊恐的
浩劫,将延续三个多小时。在空袭半小时后熊熊烈火蔓延得不可控制,不得
不放弃救人的打算。每小时三十海里的烈风,使大火造成更加恐怖的景象,
它把通红的热火渣吹到附近塞满了逃命的人的大街小巷。
“大火之风带着燃烧着的颗粒火星沿街上蔓延着。我看着大人、儿童奔
跑逃命,象老鼠似地四处疯狂衝撞。火焰象活物一般追赶着他们,把他们击
倒,他们就在我的面前成百成百地死去,”一名工厂工人土仑这样写道,他
同他的妻子,两个孩子,在一个学校的屋顶上,浸在水箱里才倖免于死。“眼
花镣乱的亮光,雷声般震耳的响声,整个场面使我想起关于炼狱的油画——
真是地狱深渊里的一幅真正的恐怖景象。”土仑的一家比大多数同胞要幸运
得多。他们许多人挤在寺院和大楼里躲避,只不过落个在窒息的高温下化为
灰烬,或者在公园里的池子和河流中活活被滚水煮死,这些池子和河流成了
大锅,几千几万见水就想跳进去逃命的人,都死在这些大锅里了。
熊熊的火焰和灼热的气体毁了下町地区的大部分,所造成的高温.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