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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復秦 作者:一笑一枯荣

当箭楼和巢车推进的时候,就是函谷关最危险,损失最大的时候,箭楼上的弓箭手完全可以和关上的弓箭手对射,这样联军就不会惧怕城上的远程火力。

面对靠近城楼的楼车和云梯,猛火油与金汁是最好的对敌方法,但对离得很远的箭楼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像箭楼和巢车上面都裹了一层不惧火箭的牛皮,零星的火焰根本没办法燃烧。

大战不止,鼓声不息。

无论是联军还是秦军,鼓手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赢子婴也开始亲身杀敌了,他的衣甲和普通的秦将并无不同,混在人群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就是秦王。

赢子婴的手很稳,剑很快。用的是毫无花哨的杀人剑,拼的血勇之气!他的身后,总有为他挡刀遮剑的士卒,往往一场大战下来,他没受多大的伤,为他身死的士卒亲卫倒也不少。

李信虽然没用长戈,但重剑使得也是虎虎生威,在城关上重剑比长戈好使得多!老将虽老,但一身豪勇,他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已经连续奋战了整整三天,连眼皮都没眨过。

这一次攻击尤为了猛烈,双方在城墙上足足厮杀了三个时辰,最终互相丢下了无数的死尸才宣告退兵。

秦军一心守关,项羽虽然想一鼓作气拿下函谷关,但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话嘛,总比打仗来得容易些。

口号嘛,总比现实来得完美些。

每一次互博,只会剩下鲜血与仇恨,没有得失和成败。到了战场,人就不会是人,而是野兽。

到了夜晚,就是两隻野兽互相舔伤口的时候,死尸会被民夫拖走,不论是在哪里,挖坑总是比较容易。到了这个时候,偶尔才会哭声和叫喊声,但为了引起譁变,这些哭泣者都会被拉走或者被秘密处决,然后军营里继续安静。等士卒好睡一觉后,继续拼命。

……

秦军的大帐之中,赢子婴正在挑灯观看一封密函,灯烛之中,他的双眉紧皱,眼中的神色越见郑重,捏着竹简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呼吸的气息也越见急促。看到最后,他的手指颤动得更见厉害,手中的竹简再也拿持不住,「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赢子婴浑如不知,他只是神情茫然的看着烛火,口中喃喃道:「王冲!王冲!!!」

他想起了那个一脸短髯,手提双戟的厚实将军,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滚滚奔驰的战车之上,他亲自为秦王驾车,一起击刘邦、败樊哙,夜袭彭越,同救周援!

他想起了自己对对他的信任,让他单独领军对抗曹参,而如今,他却已经惨死。

他想起了信中的四个字:枭首示众——他的心就忍不住钻心的疼。

赢子婴全身失去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他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眉头越走越深,最终忍不住一口逆血吐出。

是夜,寒风刺骨,偶有鬼哭之声传来。乃大凶之兆也!

是夜,城下再起鼓声,关外厮杀声再度传来。

是夜,一颗生长在悬崖边的百年老松突然坠落悬崖,砸死了不少的士卒。

是夜,上将军李信急匆匆的衝进了营帐,抱起了昏迷不醒的秦王,无奈的下达了弃守函谷关的命令。

是夜,很冷。

第五十九章 山河破碎,朝夕不保(一)

「秦王?」

「秦王!」

「秦王?!!」

这是哪?我这是怎么了?天为什么这么黑?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恍惚在梦中呢喃,耳畔似乎有千百的声音在呼喊,可惜赢子婴怎么听也听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声音很着急,很大声。可到了赢子婴的耳里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轰鸣。

眼皮好重,怎么睁也睁不开。身上好疼,好似被几头耕牛碾过。

赢子婴置身于黑暗之中,没有一线光,身边没有人和景,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漆黑如墨的空间。一股从内心发出的孤寂油然而生,他忘记了他是谁,为什么在这?又怎么在这!脑子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他想呼喊,但不知道该朝谁呼喊,也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只是觉得自身累得慌,像一隻刚被提上岸上的小鱼,痛苦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感到这么累?为什么感到这么的疲倦?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恍惚中,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这个黑黝黝的空间他不止一次的光临过。

哪次?我来过这?赢子婴抱着头颅痛苦的思索。记忆一点点被拉开,赢子婴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在记忆中看到了一个孤单的影子,混混沌沌的在这个黑暗之中游晃了许多年,就连他都认为这一切都会永恆下去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丝光,看见了一双手,看见了一间似曾相识的房子,看见病躺在床上的自己,看见了一张忧郁而满怀关切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为床上的自己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小心的为自己将被角拉上。

那是————韩谈?

那个躺在床上的病人——是我自己,他叫子婴。公子扶苏的儿子,当今的秦王。

记忆一幕幕拉开,像幻灯片一样不停的播放,诛赵高、拜上将、征刘邦、拒尧关,屯兵华阴,死守函谷关————这些记忆中有太多自己无法割舍的人和物,这记忆中有放舍不下的身份和背景。这沉甸甸的记忆无论是再苦涩,它都是自己放之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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