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都尉,有紧急军情。」
苏大为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有紧急军情,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看了一眼,跪坐在对面,还在怔怔发呆的扶余庆。
不知为,忽然觉得这人有些古怪。
就像是走丢了魂魄一样。
摇摇头,他站起,走出帐外,见外面来的是南九郎。
「九郎,什么事?」
「苏帅……」
南九郎左右看看,上前半步,以手遮挡,几乎是贴着苏大为的耳朵道:「一批粮草被劫了。」
「嗯?」
苏大为眉心一跳,那种不安,不祥的感觉越发深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并不复杂,首要说到在百济的这一万唐军,如今的粮草补给问题。
原本征百济时,随船是有运粮的,但那些粮草仅够大军两月之用。
剩下的部份,需要就地筹集。
唐军对外做战,一向推行就食于敌,以减轻自身的后勤压力。
此次对百济用兵,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花费是惊人的。
还好苏定方用兵神速,半个月就打下百济。
又用了一个多月,略为安定地方,然后便带着百济的义慈王和百济王族,世家大族家主,王公贵族,并一切重要人等,坐上大船回大唐向李治献俘称功去了。
人是走了,可粮草也吃得差不多了。
现在这一万多大军,每日所需,一半是自百济各地筹集。
另一半,靠新罗人的运粮。
百济各地的粮草,颇不稳定,有时会失期,有时甚至地方官员就直接说收不上来粮草,让唐军自己解决。
这种情况,气得唐军上下七窍生烟。
没有粮食,军中会出大乱。
这又逼得军中派出搜粮队,深入村落,四处扫荡粮草,进一步加深了与百济地方上的矛盾。
其实哪里是收不上粮食呢。
只不过是百济那些官员,都是地方的世家宗族,故意市好百姓,不收田地粮租,把恶名这口黑锅,让唐军背罢了。
在唐军来以前,这些世家大族搜刮百姓,可没见手软过。
恨只恨唐军人少,官员也不足,实在无力对百济各州郡城镇,实行有效治理。
名义上,百济现在是被大唐占领了。
可实际上,除了泗沘附近一些地方,唐军的控制权是在不断收缩的。
暂时,也只能稳住局面,等朝廷的进一步旨意。
所以后勤方面,万万不能出状况。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次出状况的,就是新罗的送粮队。
在前往泗沘的途中,被人在黄山劫了。
据说是百济以前的将领,纠结了一帮人,占山为王。
也不知新罗人为何会如此大意。
粮草被劫,一时半会不会有新的粮食运进来。
泗沘城这一万多唐军,只能靠搜刮一点,自己再少吃一点,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就算这样,最多也只能支持月余。
如果新罗人的运粮队,不能在一月内送新的粮草过来,唐军中就会出现饥饿,甚至引发更大的动盪。
「苏帅,在想什么?」
南九郎把事情向苏大为说完,见苏大为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由好奇的问。
苏大为摇摇头:「黄山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阶伯。」
「呃,阶伯不是在边境那一战死了吗?」
「是啊,可有时候,死人没准也会復活。」
苏大为意味深长的道。
第十六章 突发状况
「死人……死人怎么活?」
南九郎一时瞠目结舌。
苏大为摆摆手,继续问:「新罗这次是谁负责押送粮草,还有,丢失的粮草有多少?」
「是金仁问押运的,具体的数量却不知。」
金仁问,乃是新罗王金春秋之子,金法敏之弟。
自永徽年以来,金我仁问数次入唐朝,每次都停留很久,还在弘文馆求学,其人,识量宏弘,时人推许。
总之,此人因为常期往来新罗与大唐,而且久在大唐求学,比金法敏更心向大唐。
听说是金仁问亲自负责押运粮草,苏大为心里一丝怀疑暂且抛开了。
如果是金仁问押送,不太可能是新罗人「自导自演」。
「劫粮一方的情况,还不清楚是吧?」
苏大为问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军帐,心知今晚是没机会再继续审问扶余庆了。
眼下任何事都不如筹集粮草重要。
对了,刚从刘仁愿那里回来,现在出了这事,说不准一会刘仁愿就会召集将领来商议此事。
粮草,是军中的生命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此事非同小可。
据《太白阴经》记载,唐军出征的伙食为:酒一人二升,共二百五十石。
羊一口中,分为二十六节六百二十五口。
牛肉代羊肉,一人二斤,共二万五千斤。
白米一人五合,六十二石五斗。
薄饼一人两个,需二万五千个。
每一斗面做二十个饼,计面一百二十五石。
馒头一人一枚,一万二千五百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