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城门口前,一下子堵塞住数百人。
更多的人在后方推挤着。
「门前唐军速速退开!」
所有人耳中听到苏庆节如怒狮般的吼声。
下意识向道旁避让。
正努力推挤的叛军陡然觉得前方一空。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人一骑,顺着狭小的通道衝来。
苏庆节单人独骑,手执马槊。
蹄踏雪口鼻鲜血狂喷,奋力向前。
轰隆!
爱马奋不顾身的衝撞,将最近的叛军十余人撞飞出去。
人在空中,已经传出骨断筋折的爆裂声。
苏庆节手中的马槊同时疯狂扫出。
电光如龙,刺目惊心。
城门前,瞬时空出一片。
后续的叛军不及涌入。
城头上的唐军怒吼着,将烧得滚烫的开水与金汁推倒,从城墙倒下。
下方的叛军发出鬼哭狼嚎之声。
还伴随着滚滚的浓烟与恶臭,宛如人间地狱。
几乎同一时间,苏庆节身体一晃。
身下的蹄踏雪轰然倒地。
再无声息。
心爱的战马,蹄踏雪,已经走完它生命中最壮丽的一程。
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哭过的苏庆节,被人唤作狮子的苏庆节,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狮子退开!」
阿史那道真大吼。
和数名突厥力士上前,奋力将苏庆节推开。
连躺在地上的蹄踏雪都顾不上。
身后,涌来一彪人马。
不是刘仁愿。
刘仁愿已经被十余名唐兵士卒推到一边,并将其牢牢压住,令这位老将破口大骂。
压住他的人,一边笑着挨骂,一边赔罪道:「副总管,城门有我们,保证安如泰山,副总管你先休息,让人看看伤势,来人啊,带副总管去治伤。」
「恶贼,王八羔子,谁给你们的权力,你们这是簪越!大胆,大胆……」
一群唐军力士将奋力挣扎的刘仁愿直接抬了起来,飞快离开城门。
泗沘城门,此时已经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
堪称血肉磨盘。
要是让刘仁愿折在这里,所有人都难辞其咎。
见到刘仁愿被架走,崔器一脸沉毅的接过身旁亲兵递上来的头盔戴上。
又接过仆从兵们奋力扛过来的一块用黑布罩起的长兵。
他双手接过,只觉腰背向下一沉。
双臂一较力,将其牢牢握住。
然后用脚踢开罩在其上的黑布。
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形制似斩马刀,又与寻常斩马刀不同。
大唐陌刀。
身后,属于崔器属下的八百唐军力士,已经坦露着上身,露出肌肉虬结的雄壮身姿。
八百力士,扛起陌刀,向墙门缓缓前进。
所有的唐军疯狂挤向两边,替陌刀阵让出通路。
而叛军依旧茫然无知,奋力穿过城门甬道,向城内涌入。
此时的叛军,对即将迎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对大唐的陌刀,也只当做是斩马刀一类的兵器。
斩马刀?
我们见过。
无非是势大力沉。
只要反应灵活,趁敌方砍空,就可以近身击之。
叛军是有准备的。
为了对付大唐的铁甲,不乏拿着狼牙棒,铁锤一类重武器的。
唐军,在崔器的带领下,阵列向前。
对着迎面的叛军,唐军纷纷露出狞笑。
狼牙棒,我见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股洪流,在狭小的城门口,终于碰撞到一起。
「陌刀,起!」
崔器怒吼,扬刀。
「落!」
刀光如雪,轰然下落。
瞬间,城门口突然多出一片血色荼蘼。
那是鲜血盛放的地狱之花。
紧握着重武器的叛军,连惊愕的时间都没有,连人带着武器被斩为两段。
狼牙棒、铁锤,用的皆是木柄。
否则在战场上绝对难以持续作战。
重武器,除了重心的配给,在保证攻击面的重量时,务必儘可能减轻全重,以保证在战场上可持续作战。
崔器率领的唐军之所以脱去上身衣甲,正为了可以持续挥刀更久一点。
做出这个决定,这支陌刀军,自崔器以下,便是做好了决死一战。
「陌刀阵,向前!」
崔器怒吼。
滚滚的刀光向前涌动,此起彼伏。
如墙而进。
陌刀无前。
当者披靡。
涌入城中的叛军眼见着前方的战友纷纷变做碎体残肢,终于被杀得落胆。
但是在狭小的城门前,他们无法后退。
后方的叛军不明情况,还在奋力向前,推着前面的叛军,向着陌刀阵的刀光挤去。
薛绍义及徐世杰、卫满夫、牛火旺等将领,终于带着援兵赶来。
任谁都知道,陌刀不可能一直挥舞。
不快点关上城门,这批大唐勇士,迟早会活活累死。
「放箭!放箭!!」
城头上,有了薛绍义等人的指挥,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唐军军势復振。
反击也变得更有章法。
檑木、滚石,还有金汁,沸水,依次从城头洒下,阻断后续的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