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特意让她看看有没有日记之类的东西,但原主似乎没有这个习惯,她被认回来这么长时间,属于自己的竟然只有衣柜里空荡荡的几件新旧不一的衣服、床上一隻破旧的娃娃,和梳妆檯抽屉里一条精巧的项炼。

和前两者比较,后者的珍贵显得尤其突兀。

她还没思索,就传来推门的动静,江沉月目光射去,推门的少女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冰冷的眼神下了一跳。

是江馨月。

江沉月眉间微蹙:「什么事?」

江馨月难得一副亲切的态度,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连不敲门询问的不礼貌,优雅地走进房间,微笑道:「姐姐,你别把妈妈的话放在心里,她也是关心你,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嘛,我相信你只要慢慢改正,她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所以?」江沉月有些不耐。

似乎被江沉月冷淡的态度伤到,江馨月低下头神情有些受伤:「我知道姐姐你对我有很多误解,我一直想要和你好好相处的,儘管情况不一样,但在我心中,我们都是妈妈的女儿,姐妹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她说着,慢慢抬起头,好像想要看到江沉月对她露出感动的神情,却只见少女淡然平静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场戏。

江馨月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

她强撑着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要一个姐姐,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这么说着,她不容反驳地伸出手,却在即将接近江沉月时,抱了一个空,少女远远地站在离她三尺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我不喜欢和人太过接近。」

被几次拒绝已是江馨月的极限,她尴尬地收回手捋了捋头髮,无奈道:「好吧,但是姐姐,我总是希望能和你冰释前嫌的。」

江沉月不语。

眼看江沉月油盐不进,江馨月只能放弃离开。

她走出房间以后,江沉月皱起眉。

突如其来的亲近,江馨月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接下来的时间里,江馨月一直在找办法和她接触,但习武之人何其敏锐,江沉月往往在江馨月靠近之前就已避开。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因为江沉月居住的是别墅原本的客房,没有单独的卫浴间,洗漱在走廊的另一头,等她洗漱回到房间时,敏锐地发现异样。

幼时身为独女,江沉月惯来受父母疼爱,小磕小碰都是大事,她总记得古板的父亲看她生病,愁眉紧皱地说些「身体髮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好教她珍惜健康;母亲呢,则是吩咐下人将她换的牙、掉的头髮仔仔细细地收起。

后来虽行走江湖,免不了刀剑加身,但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将修剪或掉下的头髮收起来,也算是个怀念。

此地女子不梳髮髻,江沉月每日便简单束了高马尾,薛湄倒是入乡随俗得够快,不但迅速学了数十种编发方法每日一换,前段时间还染了个栗色的捲髮,心机地编成学生味十足的模样。

但今天,无论是梳妆檯上的梳子上或者枕上,都被收的干干净净。

要是说佣人想起来了要为她打扫,也未免太牵强,以江沉月这几日的见闻,佣人看碟下菜,根本「江沉月」为无物,不可能突兀地去给她打扫房间。

再结合江馨月昨日的异样,不难猜到恐怕是她指使。

据她所知,江湖中也的确有些旁门左道的流派,无论是唐门的暗器毒药,或是魔教的摄心术傀儡术,抑或苗寨的蛊虫,皆是寻常人闻之色变的手段。

江沉月思索许久,也想不出什么手段会与头髮有关。

江馨月达成目的,便再无昨日的装模作样,看江沉月时眼神也充满了敌意和嘲笑,但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回想楚昊哥同她说的话。

「馨月,我看沉月好像变了不少。」

「人真的能在一个月内改变这么多吗?如果不是江逸说,我都怀疑是换了一个人,差点没能认出来呢。」

「不过那真的是沉月吗?变得这么优秀,意外地吸引人啊。馨月会觉得有压力吗?沉月毕竟才是江伯父江伯母的亲身骨肉啊。」

听到这话时,江馨月嫉恨非常,不敢相信连原本属于自己的联姻对象都被焕然一新的江沉月吸引,她反覆回想这些话,心恨得滴血,想着要是江沉月就这么消失了该多好,要她还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该多好。

想着想着,她有如醍醐灌顶:对,一个人的改变怎么可能那么大!

江沉月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默然垂眸。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薛湄的头像。

那头咬着笔桿,看数学符号乱飞的妖女听到手机振动,有如看见救星般,想伸手去拿,伸到一半忍不住往旁边的人瞥了一眼。

靳寒川揉了揉眉心,薛湄清清嗓子:「万一是急事,比如有人缺胳膊断腿了呢,不回消息多不好啊。」

「……」靳寒川:「如果是缺胳膊断腿,找你有什么用呢?」

薛湄想了一下:「帮她砍掉另一边,保持平衡?」

她说的真心实意,话语里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恶意,靳寒川沉默下来,薛湄笑了一声,点开消息,看了一会儿也沉默了。

她给了江沉月什么误解,掉发问题也找她?她巴不得这祸害早日剃度出家祸祸尼姑去,省得撵狗似的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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