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离听着就烦,他讨厌大灰鼠,更讨厌它上落霞峰追猫。

想着反正和叶不归闹翻了,不如再得罪的干净点。

他视线从大灰鼠上移到叶不归身上,冷漠道:「我不想在落霞峰上看到老鼠,往后来一隻,我剁一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叶不归恶声恶气道:「你要敢伤我枝枝半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不让我伤它很简单。」苏白离冷漠道:「看好它,别让它踏上了落霞峰半步,否则……」

「否则怎么样?」

「想知道,那你可以试试。」苏白离说完露出有些凉薄的笑,不等叶不归再回话,径直走了出去。

他刚出殿门,便听到「碰……」的一声闷响。

桌木被劈裂,有碎屑从叶不归的手掌下扬落。

***

苏白离当做没看见,径直回了离云殿。

午膳过后,便又像往常一般朝山顶走去。

小徒弟果然已经在凤凰花树下了,他一边蹲马桩,一边等着苏白离来教术法。

远远见到苏白离,小徒弟立马朝他挥手。

「师尊……」

苏白离「嗯」了一声,抬眼见他在太阳下被晒得满头大汗,却仍如此刻苦,顿时满心欣慰,唇角不由挂上了浅笑。

他走近,掏去帕巾递了过去,「殇儿,休息一下,擦擦汗。」

「是。」江小念迅速接过,笑眯眯道:「谢谢师尊。」

等他擦干净汗,苏白离又问:「为师昨天教的缚甲术,殇儿学得如何了?」

江小念一僵,讪讪道:「徒儿愚笨,只会了一点点。」

「不急,」苏白离对这种事一向不严厉,毕竟自己在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只会玩游戏。

他安抚道:「熟能生巧,多练练就行。」

「是,师尊。」

于是,后半天,苏白离没再教新术法,而是坐在凤凰花树下盯着小徒弟练缚甲术,偶尔指点几句。

日头暖洋洋的从树叶间隙落下,忽明忽暗落在地上,像洒了一地的碎金。

头顶偶尔传来几声火雀隼的叫声,苏白离把寒晶果切成片,用瓷玉碗装着,等小徒弟练完功再吃。

削下的果皮,苏白离则如往常一样截成断,扬手扔给了树上的火雀隼。

火雀隼有七隻,经常吃他扔的东西,所以这会在他头顶的树枝上跳来跃去,准确的接住了他扔的果皮,丝毫不怯生。

苏白离笑了笑,眯眼看着火雀隼扑腾,他撑着头斜靠在檀木桌上,慵懒得像只午后屋檐下困觉的猫儿。

实在无聊了,就曲起手指像往常一般,数起那七隻火雀隼来。

一、二、三……

不对,火雀隼不止七隻。

苏白离漆黑的眸子顿了一下,目光停在树桠中一隻羽色如同火焰的雀隼上。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隻?

他在着雀隼,那雀隼也在看他。

这隻雀隼不是旁人,而是殷无殇变化的。

殷无殇聪慧异常,学东西极快。

伤重卧床的十来日,就自己慢慢摸索学会了江小念给他的化形术。

确定自己不会露馅后,便来了江小念告诉他的地点,想偷偷学一些其他的术法。

此刻殷无殇与树下的人对视着,对上那双漆黑水润的眼睛的一刻,殷无殇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猫儿。

树下这人的那双眸子和他的猫儿好像,同样的清澈,同样的透亮,同样的干净。

……

树下的苏白离注视了一会,见那隻雀隼傻呆呆憨乎乎的一动不动,觉得没意思,便收回了视线没再多看。

他刚移开目光,殷无殇就抖了抖羽翼,暗暗鬆了一口气,暗金色的鹰眼却依旧紧紧盯着树下的人,锋利的瞳眸闪闪烁烁,忽明忽暗。

这人就是青芜仙君?!

这就是当初恶声恶气赶他出离云殿的人?

殷无殇入派半年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不由下意识的打量着他。

青芜仙君的长相一如旁人口耳相传的那样,清冷如雪,云阳高端。

可他此刻的气息却不是别人传的那样生人勿近,冷漠孤僻。

他看向江小念的眼中明明满是笑色,笑意温柔,像染了春风。

那一刻殷无殇突然想,如果当初不和江小念换名字,那他会选自己吗?

他也会叫自己殇儿吗?他也会对自己笑得如此温柔吗?

殷无殇沉思良久才露出嘲弄的笑,因为一个名字得来的宠爱,也可能会因为一个名字被抛弃。

这有什么可稀罕的,他才不羡慕,一点也不羡慕。

……

树下传来说话声,打断了殷无殇的思路,也吵醒了想要困觉的猫儿。

不对,是吵醒了昏昏欲睡的苏白离。

「殇儿,你刚刚说什么?」

苏白离擦了擦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已经从烈日中移到凤凰花树下紫竹椅上的江小念,问:「你刚刚说的话,为师没听清。」

江小念擦了一把汗:「师尊,缚甲术我练得差不多了。」

「嗯,那殇儿休息一下。」苏白离将刚刚切好的灵果移了过去。

江小念叉了一块切好的果肉塞入口中,吃完想了想,试探道:「师尊,你对魔族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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