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弄清江潋川真正的目的, 怎么可能让宋霄去涉险?

哪怕他孤身一人前去,比宋霄遇到危险的机率大得多。

再看宋霄,竟然觉得很安心,觉得就这样单纯地误会下去也不错。

反正宋霄怕他爱错人,总比为他的生死担惊受怕要强。

「好吧,端木棠会去,江潋川也会去,甚至顾晨飞和曾安都会去。」路清酒抱着胸口,笑着歪头看他,「你说哥哥该和谁谈恋爱?」

宋霄胸口起伏,并没有听进去他的玩笑,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路清酒有些心慌。

「连江潋川都可以陪在你旁边,只有我不可以吗?」

是啊,谁都可以深陷泥潭,谁都可以被捲入权力斗争的漩涡,谁都可以被这一池浑水玷污。

只有你不可以。

「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别跟着我,好吗?」路清酒温柔含笑地望着他,不求他能理解自己的心,只求他别追问下去,也不要用到那张邀请函。

然而宋霄眼中的怒火似乎越烧越旺,最终变为指尖的颤抖,慢慢地碰到路清酒的脸颊,擦得耳垂都一阵发痒。

「哥哥喜欢我在剧本里的角色吗?」

戏已经杀青,问这个实在突兀。

「现实里哪会那么顺利?江家不是三招两式就能轻易撼动的。现实里也不会有这么无私的感情,为了帮一个人报仇,默默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

路清酒嘴上否定,回忆起拍摄的场景,声音却轻柔下来,陷入懵懂的幻想。

宋霄的手抚摸他的鬓角,把他拉回现实,脸颊已经慢慢贴近,两人近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路清酒忽然被他紧紧抱着,咬得嘴唇发红,差点喘不上气来。

「哥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路清酒不敢放任自己在甜蜜的气氛里沉沦,赶紧推开:「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可是我还没有亲够呢,在我觉得腻了之前,你不能拒绝我。」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腻啊?!」

宋霄抱着怀里的人,直到路清酒一边被他吻着一边发着脾气,最后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别再亲了……还要不要开车回家了……」

路清酒嘴上还嫌弃着,手臂却搭在宋霄肩膀上,手指勾着后颈,黏连得不肯放开。

「哥哥这么不满意?」

宋霄笑了,偏偏在此时和他拉远了距离,看着路清酒茫然的大眼睛和他的目光藕断丝连,手指恋恋不舍地和他的身体分开,不服气地嘟囔着:「嘴唇都要被你咬破了,你是要亲人还是吃人?」

宋霄笑得越来越灿烂,大逆不道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舔了一下嘴唇。

他以前总想不清楚,为什么哥哥对别人温柔,对自己却经常暴跳如雷?

现在却觉得,那是因为哥哥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么放鬆。

……

烧透的火红云霞笼罩天穹,海鸟振翅而飞,成群的洁白的羽翼俯衝贴向一艘中型游轮,疾速掠过一个高挑的身影。

江潋川单只手倚靠在栏杆上,享受游轮未启航时片刻的宁静。然而余光瞥向舷窗之内,只见轮椅上一道瘦弱的身影又被宽大的手臂狠狠扼住,掐出了淤青,不由厌恶地皱起眉头,推开舱门进去:「大哥,端木棠还在等你谈判,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做点正事?」

「要你这个閒人多嘴?」江潋泽那双与他相似的脸把幽幽的目光转向他,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

「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我想閒的,你和父亲只给我财产不给我职位,我想帮家里的忙也没有地方帮啊……」

话音未落,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火辣的疼传来,疼得他心臟都揪紧了一下,情绪却隔着一层浓雾似的,一点波动都没有,反而多了几分安心。

江潋川心满意足地笑道:「手不痒了吧?别为难他了。」

终于等江潋泽离开,江潋川取了几块冰袋递给轮椅上的人:「冯羽,没事了,他走了。」

轮椅上一直沉默的人终于抬起头。

冯羽比江潋川还小一岁,一双眼眸黑沉,映着短暂的人生不该带给他的沉淀,仿佛已经被磨光了棱角的玉石散发着隐隐的光华。

冯羽淡然一笑,脸上完全没有刚才被江潋泽压制时的畏缩和怯懦,开口如洌洌清泉:「今晚的事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都这样了还想帮什么?」

「失去端木家的帮助,对江家的损失太大了。你大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和端木棠撕破脸呢……如果他真的舍不得决裂,枕边人的挑拨,他总能听进去一两句吧?」

「你找什么理由跟他说话?他除了要打你的时候根本不理你……」

「谁说的?如果只是想打人,打你就行了。」冯羽粲然一笑,「留着我当然有别的好处,我的腿只是断了,又不是不能用。」

「……嫂子,能不能说点小孩子能听的?」

「我比你小。」

「……」

半小时后宾客入席,有人敲了敲这一间舱门,而后舷窗上伸出一隻娇小白皙的手,做了一个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手势。

江潋川一看就明白了。

冯羽一看也明白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不是你天天念叨的那个路清酒?快开门让我看看他本人长得有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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