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方殷,硝烟尚未散去,沙龙就赶来视察。他还派人去请总理贝京。贝京自从开战以来就一直住在北方军司令部的指挥中心里,离此地没有多远。
沙龙站在由古代十字军建造的古堡的最顶部,昂首四顾,仿佛周围一片旷野。
这位五十四岁的犹太人过早地发胖了。每挪动一步,下额上的肥肉都要剧烈抖动。也许是为了不致于使他那沉甸甸的、圆鼓鼓的肚皮坠到地面上,他最喜欢用一条美国南方警长所佩戴的那种宽腰带。他有一头银髮,现在被微风吹动,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似乎在向人们隐示着他那残忍的性格。
蓝色的大卫星①在他身旁飘扬。他拿起旗帜的一角,轻抚着,脸上露出征服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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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以巴列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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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样的时刻他已期盼好久了。
他渴望征服,当然不止一个小小的黎巴嫩。
八十年代的第一年,沙龙向内阁提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大以色列计划”,这个计划不仅把从约旦到地中海的大片土地划入以色列版图,而且还想把以色列的影响扩大到东起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北至土耳其,南达南非的广大土地。
狂妄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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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盘棋。黎巴嫩不过是个卒子而已。
一群记者拥上来为他拍照。所有的焦距都对准他。镁光灯嚓嚓作响。
一位记者向他发问:“沙龙将军,您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
对这话,沙龙早已成竹在胸。“我们发动战争的目的在于消灭战争。”真是天使般动听的声音。
又一位记者问:“您的军队要走到哪儿才停呢?”
“不会超过四十公里。”
“将军阁下,听说你讲过:如果您不得不进入黎巴嫩的话,您将想方设法避免进入贝鲁特。是这样的么?”
“是的。”
“有消息说,以色列今天已经兵临贝鲁特城下了。”
“有这样的事?”沙龙笑着耸耸肩膀,“不可能吧?”
“沙龙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觉得你在欺骗我们。”
“哪里的话!”
“我想起了前总理本·古里安关于您的一句着名的话:‘假如沙龙能戒除不说真话的陋习,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模范的军事领袖’。”
沙龙脸红了。
他在骗人。他常常骗人。
贝京也骗人,达扬也骗人,但他们都高明得多,不象沙龙,军队早已进入黎巴嫩八十公里了,他还说“不会超过四十公里”。
有一位军官来向沙龙报告:“我们已完成了对贝鲁特的包围。巴解总部和他们的头目都在包围圈中,现已查明的有阿拉法特、阿布·伊亚德、哈立德·哈桑、阿布·马威……”
沙龙兴奋地击拳:“干得漂亮!”
几分钟前他还承认他曾说过将避免进入贝鲁特的话,可他已经忘了。
公元前五五二年,贝鲁特经历了它的第一次毁灭,起因是海啸与大火。今天,公元一九八二年,它是不是面临着第二次毁灭呢?
炮弹与空气磨擦发出咝咝的怪叫声,从人们头顶掠过,一颗,两颗,三颗……接着便数不清了,最后变成了弹雨,不间歇地向贝鲁特西区倾泻。飞机在空中盘旋,扫射,投弹。它们飞得很低,机翼上的大卫星清晰可见。有一架飞机还差点撞到海滨旅馆“夏园”的大楼上。
以色列向贝鲁特西区发动了进攻。
巴解执委会主席阿拉法特向他的战士们宣布,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将战至最后一人!”
巴解一位高级军事领导人严正驳斥了沙龙要他的部队放下武器投降的无理要求,说:
“你们或者看见我的尸体,或者看见我活着前进!”
钢铁般的誓言。空前的血战。
贝鲁特西区完全被硝烟和火光笼罩了。枪声、炮声、坦克的隆隆声、飞机的尖啸声、大楼坍塌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支战争交响曲。
最激烈的战斗是在烈士广场上展开的。硝烟蔽日。战争把白天变成了黑夜。广场上为纪念一九一五年反抗奥斯曼帝国统治而被杀害的十一名烈士而竖的雕像,被炸得身断肢残,再次成为“烈士”。广场四周的建筑物已被夷为平地。断壁残垣中随处可见鲜血和尸体。
巴解战士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死战不迟。他们不仅要与以色列人作战,还要应付以色列在黎巴嫩的盟友——基督教长枪党的袭击。长枪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以色列军队却是世界公认的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对巴解来讲,这将是一次怎样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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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他们由一九六四年的十七条枪发展到今天四万多人,获得了世界上一百二十多个国家承认,并在八十多个国家和国际机构设立了办事处,不足以说明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