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点着头:「朕传你来,只是想夸夸你慷慨解囊,没想到听了这一通宏论,受益匪浅啊。」
肃顺赶忙跪了下来:「皇上,奴才一向粗鲁,您抬举了。」
咸丰挥着胳膊:「你起来,你说得很好,敢作敢为,朕就需要你这种人。」
肃顺站了起来:「奴才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咸丰想了想:「朕再问你一件事,你在户部任职,清楚这军费实在紧张,已经用尽了办法,却还是于事无补。你有没有新的法子缓解缓解?告诉朕听听。」
肃顺应着:「回皇上话,砍了对八旗的救济以及军饷折半,是个法子。」
咸丰摇着头:「杯水车薪,不够啊。」
肃顺想了想,继续道:「奴才倒真有一法子,只是不敢乱言。」
咸丰来了精神:「你有法子就说,朕允准你。」
肃顺继续道:「开烟禁,收税。」看了一眼咸丰:「皇上可取消对鸦片的禁令,允准其流通,然后收取烟税。」
咸丰又愣了一下:「不可,就是这东西让我天朝跌跤,损害百姓精神。朕不能做这丧尽天良,荼毒人心之事,要顾得身前身后名。」
肃顺继续道:「皇上,朝廷的禁烟之策,其实是掩耳盗铃。禁令虽在,可外夷仍旧走私,国人败类仍旧偷运贩卖,而朝廷却得不到一丝好处。何不放开禁令,这样朝廷也能抽取税利,军费也就不会紧张了。」
咸丰愣了:「你所言倒是实情,只是事情唐突,容朕思虑思虑。」
肃顺继续道:「此法的确有些失分寸,可朝廷为银子难为至此,也只得这样了。」
咸丰继续发愣,低头沉思着:「朕从未想到这里,容朕想想。」
咸丰抬头看着肃顺,笑着:「你今日之言,朕甚感欣慰,擢升为左都御史,仍任正红旗汉军都统。」
肃顺眼睛一亮,赶紧跪下了磕头:「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咸丰站了起来:「你去吧。」
肃顺又磕了个头,去了,咸丰脸上挂着笑意,满意极了。
他进了暖阁,喊着:「张修德、韩来玉,给朕宽衣。」
张修德赶忙进来了,咸丰又吩咐道:「去,天地一家春,传懿贵妃。」韩来玉去了。
咸丰这边换了件常服,刚换好,玉兰过来了。
玉兰看到咸丰脸上的笑意,开心极了,说道:「皇上这么高兴,是不是前方又有捷报传来?」
两个人坐下了,咸丰摇着头:「从未有过捷报,其他的事。」
咸丰看着玉兰,继续道:「朕刚刚和一大臣说事,他建议朕重用汉臣,骂咱们满人都是混蛋。」笑了。
玉兰也笑了:「汉人不敢当着皇上的面骂,指定是咱们满人大臣,自己人骂自己人。」
咸丰点着头:「他所言跟你一样,要朕放权给曾国藩,朕听了颇有感悟,也就找你说说话。」
玉兰应着:「臣妾小小女子,这么有见地啊?多谢皇上夸奖。」
咸丰喝了一口茶,踌躇道:「朕却另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玉兰笑着:「皇上说吧,臣妾就喜欢听难以启齿的话。」
咸丰眼睛一睁:「这不是闺房秘话,你呀,当了额娘还这么轻浮。」
玉兰应着:「臣妾玩笑呢,皇上说吧。」
咸丰正经一些了:「兰儿,你知道国库空虚,军费吃紧,连朕的万年吉地都没银子修,朝廷真的山穷水尽了。朕发大钞、抽厘金,仍旧于事无补,于是,便有大臣进言,朕可以解除烟禁,抽取税收。」
玉兰摇着头:「臣妾不明白,解除什么烟禁?」
咸丰解释道:「鸦片烟禁。」
玉兰一愣,一拍桌子,立即站了起来:「皇上荒唐,怎么能解除鸦片烟禁?杀了这狗奴才!」
咸丰惊了一下,两个人对视着,玉兰身子一抖,手帕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跪了下来,有些慌了:「皇上,臣妾失言了,请您恕罪。」
咸丰抚着胸口:「兰儿,你可吓了朕一跳,原来你发火是这样的。」
玉兰伏在地上,磕着头:「皇上,臣妾僭越了,臣妾知罪。」
咸丰站了起来,扶起了玉兰:「你没有罪,是朕有些糊涂了,咱们坐下继续说。」
咸丰按着玉兰坐下了,两个人对视着,玉兰的身子仍旧有些抖。
咸丰笑着:「你不要怕,就像从前一样,依旧畅所欲言。」
玉兰点着头:「皇上坐吧,臣妾有些衝动了,实在是觉得此法不可理喻,有损您的天威。」
咸丰另一边坐了下来:「朕也是没有法子,的确有些不妥。」
第453章 算不到咱们大清头上
两个人对视着,咸丰的脸上浮现了愧疚之意,玉兰笑了:「这么多年了,您一点没变,这难过的时候,仍旧那么惹人怜爱。」
咸丰接话道:「你是说朕,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长进?」
玉兰应着:「皇上自然更加成熟了,却还保留着初心,眼睛还是那么清澈,跟臣妾初见您时一样。」
咸丰又朝后靠着,接话道:「是,六年了,一点都没精进,跟当时一样无能。」
玉兰宽慰道,说着说了无数遍的话:「不是无能,是无能为力。」
咸丰继续道:「朕糊涂了,怎么能对解除烟禁动心呢?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