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千万不能就这么走,我, 我, 我跟公司没法交代啊。
那个, 一会儿的晚宴,我们老总还想给您敬酒呢……」
协办方的代表急得语无伦次。
他要跪了。
谢祖宗!
他真要叫谢逊祖宗了。
「那个真不好意思啊,我们省院要做肝移植。
谁也没想到突然有供体了。
这是我们医院的第一例肝移植手术。
我们主任给我机会让我主刀。」
谢逊的表情饱含无奈。
「第一例肝移植的主刀啊。」
主办方和协办的厂家代表就只能哀嘆了。
「那我们这就安排车送你去火车站。」
谢逊这些年在梁主任的影响下,现在为人处世基本在正常人范畴了。
看他现在都能用诚恳的歉意态度来安排晚上的讲座了。
「那个晚上的讲课,幻灯片是你们产品经理帮我准备的,他手里有我的讲稿,让他替我讲吧。
至于答疑,麻烦你们跟大家替我说声抱歉,谁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去省院普外科找我,大家一起探讨。
那个回头我请你们喝酒,还有你们老总一起。
啊!」
谢逊伸手拍拍协办方那年轻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此,主办方和协办方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肝移植啊,那是外科皇冠上的明珠!
能拦着谢逊回去采撷吗?
*很不巧的,谢逊去火车站的这一路上尽遇红灯了。
结果就是他没能赶上今天的最后一班渤海号——直达省城的特快列车。
下一趟回省城的火车,要在两个多小时之后才有,还是普通的直快。
送他来火车站的小车,在他去购票大厅、没法在火车站停留就走了。
谢逊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只好打起包车回省城的主意。
「800块。」
尖嘴猴腮的计程车司机用手指比量了一下。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和态度,打消了谢逊想讲价的欲望。
连问了几个计程车司机,愿意接长途的最少是这个价格。
最后谢逊挑了一个看起来有50多岁、面相比较憨厚的老师傅。
老师傅提条件:
「中间不停车,不上人。」
「就我自己,还上什么人啊。
走啊。」
谢逊觉得谈好价钱就走呗。
怎么这老师傅尽说废话。
「我这不是怕出事儿嘛。
前一阵子有人跑长途被抢车了,人都被杀了呢。」
老师傅心有余悸。
谢逊白楞眼:
「给你看我的工作证。」
「不看。
那玩意一块钱能买俩。」
老师傅的语气和态度噎住每天两点一线的谢逊。
但不等谢逊辩白自己的工作证是真的呢,老师傅又说:
「我只能送你到省城的火车站。
我不熟省城的道路。
大晚上的开错路就没意思了。
想找人问道儿都不安全的。」
谢逊只好答应:
「火车站就火车站了。」
但他为了能快点儿赶回去,就要求:
「走高速公路。」
「高速收费的,小一百块呢。
你出?」
「好,我出。」
谢逊着急,说话的声气也高起来了。
老师傅把计程车开出火车站。
在上高速前他对谢逊说:
「你要上厕所咱们现在就进加油站,中间不进休息站的。」
「我不去。
你赶紧走吧。」
谢逊心急,口气也急。
「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啊?」
老师傅瞟他一眼,看他脸色不好,便把「又不是死人了要奔丧」咽回肚子里。
「回医院参加急诊手术。」
「你是外科大夫啊。」
「嗯。
好好开你的车,让我眯一会儿。」
「那你把安全带扣好。」
「嗯。」
谢逊把安全带扣上,然后闭上眼睛。
老师傅见谢逊不想说话,也就专心去开车了。
可谢逊刚迷糊了一会儿,梁主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谢啊,你什么时候到?」
「主任,我才上了高速。」
「你怎么没坐火车?
渤海号多快啊。」
梁主任诧异。
「我没赶上今天最后那趟渤海号。
两个小时以后才有一趟直快。」
电话那端的梁主任立即就说:
「那你跟你司机说把你送到省院,我这面就不找院里派车去接你了。」
谢逊有气无力地说:
「我在临海火车站包的计程车。
这司机只认识省城的火车站。
算了,我到火车站再打出租回去了。」
「那不是尽绕弯儿浪费时间了。
你等我跟汽车班司机说一下,让他们去高速西出口接你。
那厂商也太差劲儿了,居然不派车送你回来,下回别搭理他们。
对了,你手机要开着啊。」
「是。」
「注意安全啊。」
梁主任像叮咛小金那样说了一句。
「嗯。」
谢逊闷闷地用鼻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