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满嘴的苦涩, 他真没想到柏氏会来指证李如月,可又不是太过意外,只能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说她不是陆梨,她只是帮陆梨回来伸冤的人。」
「怎么可能!」柏氏瞪大了眼,她就是,她就是知道,虽然她模样都变了,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
陆梨看着她,「抱歉了,夫人,为了完成陆梨的遗愿,我假冒了她的身份。」
对上她的眼神,柏氏向后踉跄了几步,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极,便是心如死灰。
柏氏想起了她找上她时的眼神,那双眼睛有期盼,就是昨天,那双眼睛里也是有感情的,她在盼着她给她主持公道。可她让她失望了,深深的。
李如月为了她的女儿,偷梁换柱,杀人灭口。可她呢,她想让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柏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和他们恩断义绝,彻彻底底,从根子上断绝关係,从此,与他们再无半点瓜葛。
想明白之后,柏氏泪如决堤。她后悔的太晚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被伤了心也难如初。
「对不起。」柏氏泣不成声。
陆梨神色依旧淡淡的。
长宁大长公主沉沉一嘆,扶住浑身无力的柏氏,终究是醒悟的太迟了。
这案子审到这一步,李如月已经是辩无可辩,尤其是在柏氏出现之后,已然没了辩驳的心思。
顺天府尹倒有些庆幸,速战速决好,太好了。
最后李如月的判决是斩监候,待刑部审核之后,确认罪情属实便处斩。
听闻结果,李如月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颤抖,她堂堂公府千金,侯府夫人,居然被判了死刑。竟是落了个比上辈子还要悲惨的下场!
不该是这样的,她都死而復生了,她本该扭转干坤,改写自己和薇姐儿的命运,怎么会变成这样更糟的局面。
陆梨!
刻骨铭心的仇恨轰然爆发,李如月怒视陆梨:「你为什么没死!」
陆梨嘴角挑起一抹嘲弄的微笑:「陆梨已经死了。」那个单纯的嚮往着亲情的可怜又可悲的陆梨已经被杀死。
「你没死,祸害遗千年,你死不了,你为什么总是死不了,」李如月突然哭起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我们,你已经害死过我一次,为什么还要来害我,这辈子应该是我来讨债的,为什么,老天不公!」
李如月激动的无以復加,要不是被人按着,只怕要回衝过来,一口一口.活生生地咬死陆梨。
「啪!」
柏氏再是听不下去,上前狠狠一掌打在李如月脸上,李如月被打懵了。
柏氏嘶声:「是你不放过她,是你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李如月,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害了人反倒怪被害的人。」
李如月醒过神,裂开嘴,笑的极其嘲讽:「装什么慈母,不就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所以就想拉拢了。」李如月大笑两声,目光从震怒的柏氏身上移到卫国公脸上:「瞧着她有利用价值了,你们就对她好了,就作践薇姐儿。以为这样就能讨好她,想得美,她就是条餵不熟的白眼狼,她记仇的很,她恨死你们了,巴不得你们倒霉。你们等着,今天是我,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你们等着!」
卫国公勃然大怒:「我看你是疯了!」
李如月愣了下,发晕发热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她觉得自己真要疯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亦或者前世和今生都是一样的,她和薇姐儿都将下场悽惨,李如月重重打了一个哆嗦。
陆梨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如月,这已经不是李如月第一次说起她以前害过她这样的话,好像她曾经害过她似的。陆梨就想起了自己的奇遇,莫非李如月又和她一样的经历。
在李如月的前世里,自己报了仇。然后李如月死而復生,于是先下手为强杀了她,结果她也死而復生了。
陆梨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该死的有可能。
这算什么,轮流坐庄?
陆梨的心情一言难尽,离开时神色看起来格外冷凝。
剑书都不敢为以后可能出现的断胳膊缺腿攀交情。
他不敢,有人敢。
卫国公和柏氏对视一眼,脚步有些迟疑地走向陆梨。
陆梨神色更加冷。
眼眶发红的柏氏欲言又止地望着陆梨,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无处开口。
陆梨可没耐心等她酝酿好情绪,她对这些所谓的至亲骨肉已然心死,并不会因为柏氏今天突然的出现而感动,她不要这种迟来的母爱,何况真的仅仅是母爱吗?陆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宁大长公主。
真好,她已经不是陆梨,彻彻底底的不是陆梨,不必再和这些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陆梨转身就走。
柏氏一慌,快步赶上去,正要说什么,就见陆梨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夫人是不是想问陆梨的坟墓在哪?她就葬在无人林里,至于你们想去祭拜,抱歉,陆梨并不想让你们脏了她的轮迴路。」
柏氏煞白了脸。
陆梨的情绪毫无波澜,她的的视线在柏氏脸上点了点,又一一掠过卫国公和长宁大长公主:「陆梨的遗愿我已经替她完成,我与卫国公府也再无瓜葛,还请诸位莫要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