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守兵再质问,纵身一跃跳下城墙,唬得守兵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不对劲立刻回头大喊:「警戒,有刺客!警戒!」
话音未落,他周身倏然腾起一道冲天火光,惨叫瞬间被火舌吞噬。
「走水!快来人救火!」有人惊慌失措喊人,但根本来不及扑灭大火,铺天盖地的火势飞快蔓延,藉助东风甚至送往城内,半盏茶功夫整座城墙葬身火海。
「杀!!」
夜色里吶喊震耳欲聋。
城外埋伏已久的秦军捲土重来衝上函犹关,而此时赵国守军正忙于救火,部分守兵在将领指挥下这才手忙脚乱拿起刀枪抵御秦军入袭。
疾风颳得仿佛剜肉,旺盛火势一浪高过一浪。
赵军无奈受到两面夹击,还未与秦兵厮杀便死伤过半,终于有人抵不住掉头跑。
被誉为赵国第一防国门的函犹关城破,秦军一举杀入。
「君令:活捉赵王,赐万金封万户侯!」传令兵一骑奔入前锋,高举秦旗,声破天际,「君令:活捉赵王!赐万金封万户侯!」
于是——赵遂再次逃了。
胜负已分!
黎明破晓之际,第一缕阳光透过漫天硝烟,洒落破檐残墙。
而王帐内,在外英明神武奋不顾身厮杀敌人的秦王此时软绵绵趴在床上揪紧被褥,背部旧伤未愈再添刀伤,龇牙直喊:「你轻点行不行,孤王痛!」
背上人声轻:「忍着吧。」
秦棠景手一伸,拽了只纤纤玉手放唇边一口咬住,她的痛很大部分转移手的主人,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好似真的不那么痛了。
「你是君王,衝锋陷阵交给将士,你该保住性命才是。」
被咬一会儿楚怀珉才开口,神色仍是淡淡。
秦棠景最后松嘴,将脸带汗埋进软枕,「就因为孤王是君,才更应该领兵上阵。」
「不怕……」楚怀珉欲言又止。
「有何惧怕?」秦棠景抬头,眼珠布满红血丝,「死也死得其所,死也得拉几个好垫背,孤王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可你是大秦的君主。」
「是,孤王是君,但君主除了是君主之外,御驾亲征与将士又有何不同?」
这一句让楚怀珉沉默。
「倘若孤王像赵遂那般,岂有大秦兵强马壮?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哪个敢与孤王的银戈较高低?我大秦以武定国,视死如归,从不惧怕任何。」
小皇叔从小教她的名言此生不敢忘!
秦棠景突然发笑,一笑牵扯到浑身伤,唇角僵着,再笑不出来。
楚怀珉心却陡然一沉。
很不容易上完药,换下几大盆血水,汗水也已经打湿枕褥。
秦棠景趴着喘了会气,忍痛试着动了动双臂,发现还没废到起不来床,于是一点点挽起背部衣衫裹住身,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斜眼看她。
「此战你功劳最大,孤王论功行赏,你想要什么?」
楚怀珉宠辱不惊,淡淡地:「臣女想要什么,秦王是否都给?」
「只要孤王能办到,儘管提。」
「好。」楚怀珉应了声,袖中默默拭去残余指尖的一抹殷红,一字一句地:「臣女要秦王性命无忧,秦王可否做到?」
秦棠景闻言猛地一怔。
「金口玉言,一出不可反悔,秦王今后不要忘了才是。」
落下此句,楚怀珉端着血水出了王帐。
秦棠景好半天没回味过来,李世舟掀帐进来时便看见秦王坐着一动不动像个痴痴泥人,她笑道:「大王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秦棠景咳嗽一声,「没什么。」
李世舟莞尔,问了她伤势如何后道:「城内未能找到赵王,臣已经派人去追。」
「呵。」秦棠景不免讥笑,「这厮逃得倒是很快。」
「不逃便死路一条,无可厚非。即便逃,也逃不出大王手掌心。」李世舟扶着她落地,「大王身上有伤,小心。」
「孤王没事。楚王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李世舟轻声,「说来也怪,以楚王那性子竟也能忍耐。」
秦棠景眼中划过冷光,似笑非笑地:「楚王愚笨,没了楚怀珉谅他也翻不出何等大浪。」
李世舟只笑不言。
「女相,你说灭掉赵国,其他五国会不会对孤王群起攻之?」
「会。」
「……」
天下七国鼎立,一国被灭其他势必忌惮秦国,极大可能合纵抗秦,虽然已经知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但李世舟直言不讳,一个字噎得秦棠景无语。
随后君臣一番促膝长谈,秦棠景心头郁闷很快开解。
女相,称天下第一谋士也不为过!
「李相,事情如何?」见李世舟从王帐步出,韩文修急忙上前。
李世舟仰头望望新晨天空,目光怜悯望他一眼,摇了摇头:「眼下攻打赵国要紧,就不要在大王头上浇火,乱她心神。」
「可末将……」
「无妨,韩将军只要在接下来继续立功,功过相抵,大王不会追究的。」
韩文修拱手正色:「是,末将一定戴罪立功。」
入了冬,前方战事更吃紧。
秦王身边诸多得力帮手,想不打胜仗都难。攻占函犹关后,休整数日,秦军继续推进,屡战屡胜,势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