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请看一看我们西边的那个邻国,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为成功的那个国家吧。再想一下,特权到底是什么?」塔列朗说。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西耶士说。他没能跟上塔列朗的思路,这让他越发的不喜欢塔列朗了。
「特权,归根到底,就是获得好生活的优先权。」塔列朗说,「传统的贵族,靠着出身,享有这种优先权。但到了近代,这种出身优先,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行不通了。即使没有革命,出身的优先也必然,甚至是已经转换成财产的优先了。」
看到西耶士似乎有点不太服气,塔列朗又笑了笑道:「就以我本人为例。我出生在一个小贵族家庭。我出世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光,家族早就没落了。往日的财富,早就落到了那些犹太人的手里,除了一个词缀(指的是名字中表示其贵族身份的『德』字),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家的生活并不比一个第三等级的体面人好,甚至于还远远不如他们。因为他们更有钱。钱就是特权。」
说到这里,塔列朗稍微停了一下,好让大家消化他的话。这样过了一会儿,他便继续道:「我们来看看英国人吧,英国有贵族吗?有的,英国有不是贵族的体面人吗?一样有。那么英国有一无所有的暴徒吗?当然也有,哪个国家会没有那些一无所有,因而也亦无所惧的穷人呢?那为什么,在英国,就可以有不流血的『光荣革命』呢?」
「为什么?」西耶士问道。
塔列朗笑道:「因为英国人明白,金钱就是权力,权力就是金钱。这两样东西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一个人既可以是贵族、同时是教士、也同时是财主。这当中不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
「就像主教大人您这样子?」西耶士带着讽刺的微笑问道。
「是的。」塔列朗不以为忤地笑了笑道,「只有贫穷,才和特权有着深深的鸿沟。贵族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应该向那些体面人敞开权力的大门。而那些体面人也应该和贵族们结合在一起,让体面人分享权力,让贵族分享财富。最后大家都得到了想得到的,这就是英国强大而稳定的原因。
一直以来,我都在试图说服国王和其他的贵族,希望他们能效法英国人,让所有的体面人能达成一个同盟。
但是在法国,蠢材实在是太多了。贵族中有阿图瓦伯爵这样的还活在中世纪的殭尸,他还以为可以按照中世纪的做法来统治法国,一点利益都不愿意让给那些有钱的体面人,却不知道,钱就是力量。那些有钱的,更准确的说,是有力量的体面人,怎么可能任由他摆布?
还有奥尔良公爵这样的自作聪明的蠢货,他不自量力地就随意地打开了封印着魔鬼的瓶子,却不考虑将来怎么收场!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那些无套裤汉分享权利和财富?法国的财富虽多,也没法均分给这些群氓。但如今,奥尔良公爵却把他们放出来了,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力量。他们一旦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就不会不用它来为自己谋求利益。但他们要的,我们给不了,因为他们是要过和我们一样的日子!这绝不可能!
无论是贵族,或者是有钱人,他们天然的就应该达成一个神圣的联盟。然而因为固执、愚蠢以及该死的傲慢和野心,他们却都走上了邪路。一个顽固地不肯前进,哪怕前进本应该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一个则不计后果的放出了魔鬼。
如今法兰西因为这些蠢货的缘故,已经陷入到了巨大的危险中。我认为,如今国王已经不能再挽救法兰西了,能够挽救法兰西的就只有在座的诸位了。这就是我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原因。」
西耶士瞪大了眼睛盯着塔列朗看了半天,然后他了口气道:「主教大人,您是法国的马基雅维利,是一个毫无信仰的人。」
「不,西耶士先生。」塔列朗一脸认真地说,「您对我存在偏见。我的确并不真的相信上帝,但我热爱法兰西。」
「主教阁下,」巴纳夫道,「我对您的信仰并不感兴趣。我知道您因为主动去拜会伏尔泰(伏尔泰因为激烈的反对天主教而被革除教籍)而被申斥过。而您向红衣主教阁下忏悔了,据说忏悔很真诚。不过我们对这些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现在魔鬼已经从瓶子里被放出来了,如何才能把它们再装回去。关于这一点,您有什么可以教导我们的吗?」
「要想把已经出了瓶子的魔鬼装回去,自古以来就只有两种办法。」塔列朗立刻回答道。
「哪两种?」
「第一种是所罗门王的方法,靠着自身的力量压倒魔鬼,迫使他们进入到瓶子里面去。另一种办法,就是渔夫的办法,用谎言来欺骗它们,引诱他们自己钻进瓶子里去。」
「作为以为主教,您居然用异教徒的故事来打比方。」西耶士忍不住又插嘴道。
「寻求真理,哪怕远在东大吃国。」塔列朗回答道。
「这又是一句异教名言。」
「法兰西和异教结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西耶士先生,主教阁下。」巴纳夫说,「主教阁下,您觉得我们能用哪种办法?」
「双管齐下。」塔列朗回答道,「不过,在准备把魔鬼装进瓶子之前,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把那个为了自己的野心,将魔鬼从瓶子里面放出来的傢伙处理掉。要不然,这位殿下虽然本事有限,真要让他干什么事情多半干不好,但是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和国王捣乱,关于如何捣乱的事情,在法国,比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