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在发什么呆?」
杨眉问对方,两人所下的棋子在棋盘上,好似一方星罗宇宙。
「……忽然感觉有人在念我的名字。」
这名道人捏着棋子举棋不定。
「也许是天道。」杨眉掀起嘴角,有一种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惫懒感,「不过鸿钧在帮天道对付我们,没准是他在惦记着你的小命啊——」
随后,他悠然地吐出对方的名字。
「陆压。」
「哎呀,少唤我的本名。」
对面的道人闻言一笑,恍若有火光笼罩山野,瞳孔呈赤金色。
三千魔神之一,陆压!
「鸿钧……若非他抢先得到造化玉碟,我们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被唤作陆压的道人一副青年模样,放下棋子,置之死地而后生,迫使棋局上的杨眉收敛锋芒。「输了一次,就几乎错过了改头换面在洪荒待下去的机会。」
杨眉一看棋盘,苦着脸:「我最讨厌和你们玩算计了。」
道人漫不经心道:「不算计的你从开天量劫下活下来了,岂不是比我们更厉害?」
杨眉装纯地说道:「我只是一棵没有心的树罢了。」
道人大笑。
杨眉停下了下棋的动作,掌心轻拍,念出一首诗:「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今年才活十八岁,一个混沌是一年。」
道人的目光注视着杨眉:「你又看到了什么?」
这不像是「现在」的诗。
杨眉促狭道:「我在唤你名字的时候,无意间窥探到未来……看见你正在被一隻孔雀追杀,好惨,好狼狈啊。」
道人敛神沉吟:「这可能是应有的代价吧。」
杨眉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光,「我相信你看到的未来比我更多,毕竟你比鸿钧诞生得还早,能告诉我这个姑且算是朋友的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吗?」
道人平静地答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眉不满:「说了和没说一样,我也想参考你的方法逃过一劫啊!」
道人用目光瞥过杨眉,对杨眉装少年撒气的模样毫不动容,听对方的根脚来历就知道了,混沌空心杨柳树——这个人是没有心的。
树无心而活,人有心而易亡。
「我会封印自己的记忆,舍弃自己的混沌魔神根脚,你敢吗?」
「……不敢。」
「这不就得了。」
道人说得平淡如水,杨眉却十分感兴趣:「你要夺舍谁?或者是转世到谁的体内?洪荒值得你舍弃混沌魔神的身份,还可以重新证道的根脚可不多啊。」
「我为何要告诉你?」道人反问,「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杨眉泄气,趴在桌子上拨弄面前的棋子。
「大不了我投奔罗睺……虽然可能会死得很惨,再大不了我投奔鸿钧……啊,那个人估计会把我种成一棵树,好烦啊,这些都是不讲情面的傢伙……」
他忽然勾起嘴角,仿佛获知了什么天机。
「如果妖族有战胜大劫的希望……我就去投奔妖族,助妖族成为洪荒之主,看想要成为天道代言人的鸿钧怎么办。」
「你会死得很惨。」
「……嘤。」
杨眉装模作样的一声,换来的是道人噁心的表情,道人后退,身影从山林中消失。
「不和你多聊了,我感觉头顶上那两个又要找过来了。」
「有空记得来找我玩啊!」
「前提是……你……可以……活到那一天……」
已经远去的道人留下模糊的告别,不沾因果,好似从洪荒天地中隔离开来。
杨眉的眼底泛起艷羡之意,很快又变得淡漠。
他的身体一摇。
一株纤细的仙草落在原地,雷火从天空降落,炸开,几道雷击之后就轰焦了这株品阶一般,缺乏足够法力护身渡劫的仙草。
再过不久,附近又走出了一个绿衣少年,对方摆脱天道的盯梢而去。
幽冥血海附近。
通天的神识降落在一块勉强可以沾地的石头上,脸色不太好看,掩住口鼻,左顾右盼。他不仅想知道太一为何专门来这里邀请冥河,还好奇大哥口中那个可以消除因果的东西是什么,如果可以提前知晓……他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他就是把青萍剑吞了,也不能让这份因果消散在这片天地中!
「该怎么进去呢……」
通天的神识无法体现出三清的身份,导致幽冥血海的主人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他不是不能进入,但他怕自己的神识被幽冥血海污染,到时候就噁心人了。
没等他踌躇正确的跳海姿势……
血海在他面前分开,一道金色的力量牵引而来,伴随着一盏漂浮的金色宫灯。
通天抬眉,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海底,洞府。
冥河冷着脸说道:「你放谁进来了?」
在他看来,有能力拜访他的人自然可以进来,没能力的在外面待着。
太一品尝了一些本地特产后,发现不合胃口就不再吃了,「我也不想如此,但是那位道友乃神识化身,以他的身份还是可以拜访你的。」
冥河看向外面那个走进来的玄衣少年,隔了半晌后问道:「你是何人?」
玄衣少年笑意张扬:「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