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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去。”

“我能处理。然后我要去见一个叫贾里德·加兰的人,一名记者,他的死期被排在……”巴克斯特扳着手指算了下,“三天后。他已经决定把人生最后一周用来报导他眼中的我们是多么无能,以及他在被列入连环杀手名单后的心情。我被要求去‘安抚’他或‘确保’他的安全。”

“你?”埃德蒙兹难以置信地问道。幸运的是,巴克斯特把他的不信任当成了讚美,“你想让我干什么?”

“去看看乔治娜能否回忆起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有,继续调查那枚戒指,我们需要知道它是为谁定製的。另外,看看法医那边有什么新发现,还要在法医取证完毕的第一时间把伊莉莎白的手机拿过来。”

巴克斯特离开了办公室,埃德蒙兹突然意识到他还没把关于指甲油的新发现告诉她。他把那个小瓶子放在桌上,想到沃尔夫他们正在绍索尔追踪杀手,把被绑架的女人送到办公室,把电话记录送交司法,他却在研究着这么琐碎的事,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蠢。他们的经历一定非常可怕,不过,他必须承认自己有点妒忌。

“真美啊,”伊利亚把自己花了两千英镑买来的照片投射在会议室墙壁上,兴奋地喊道,“我得说真是美啊!”

安德烈娅用手捂着嘴巴,庆幸黑暗的会议室里没有人看得见眼泪淌过她的脸颊。照片确实很美,事实上,这也许是她看过的最悲伤的场景:黑白照片上,在瓢泼大雨中,沃尔夫跪在一盏孤独的街灯下面,汽车前灯照着地上的水坑和商店的橱窗,产生了一种舞檯灯光的效果。在她和沃尔夫的婚姻存续期间,她曾见过沃尔夫哭过两三次,每一次都让她痛彻心扉。

但这一次是最悲痛的。

坐在雨水横流的街道上,旁边躺着一位被汽车碾轧过的年长妇女。他望着空中,脸上流露出一种嫉妒颓败的神情,手里仍然握着她血淋淋的双手。

他心碎了。

安德烈娅看着周围同事们的脸:微笑着,欢呼着,大笑着。她感觉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在那一刻,她鄙视他们每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爱过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露出同样欢快的表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许会和他们一样。

“马路上躺着的那个死人是谁?”伊利亚询问的眼神挨个扫过去,房间里的人都耸耸肩,摇摇头,“安德烈娅?”

安德烈娅专注地看着照片,试图掩饰自己的眼泪。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谁?”

“你前夫似乎挺喜欢她的。”伊利亚说。

“有点太喜欢了。”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秃顶的製片人存心起鬨。

“我还以为你能认出她来呢。”伊利亚放过了她。

“呃,我可认不出来。”安德烈娅儘可能做出愉悦的样子,有几个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必管她是谁。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台的独家宝贝。”伊利亚说,没有顾及她的语气,“我们会公开这张照片,并且给这个叫拉纳还是什么的人做倒计时。我们会就他的搜寻进展谈几句,然后回到这张照片上,做点推测和虚构。”

房间里每一个人,除了安德烈娅,都笑了起来。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拼布娃娃案的首席警探没有去搜寻下一个受害者而是站在交通事故现场?或者这件事和凶杀案有联繫吗?诸如此类。”伊利亚期待地等着其他人献计,“还有别的吗?”

“现在最流行的标籤是:不在名单上。”一个令人讨厌的年轻人说。安德烈娅从来没见过他手上不拿手机的样子。“我们的‘死亡闹钟’应用软体已经有五万下载量了。”

“妈的,早知道就应该收费的。”伊利亚骂了一句,“拼布娃娃的表情符号弄好了没?”

另一个人试探性地把一张纸顺着桌面推过来。伊利亚拿了起来,看得一头雾水。

“很难用漫画充分表现这种恐怖的感觉。”那个神经紧张的人解释道。

“就这么着吧。”伊利亚对他说,把那张图还给了他,“不过删掉乳房吧,有点儿少儿不宜,你说呢?”

伊利亚显然对自己干了十年的工作驾轻就熟,他宣布休会。安德烈娅第一个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她犹豫着是该去补一下妆还是径直走出去。她唯一确定的事就是她非常想见沃尔夫。

西蒙斯站在会议室里,凝视着墙上巨大的拼布娃娃拼图。他穿着全套制服,看上去无可挑剔,除了右脚的鞋子上擦不掉的划痕。当他看见自己的朋友全身烧焦躺在大水漫过的会见室地板上时,他愤怒地踢着办公室的金属文件柜,损伤了皮革。穿这双鞋很契合当天下午的情况,它是友谊与失去的象征,儘管他朋友的葬礼已经变成了无关个人的、受到管制的、严肃的公众事件。

特恩布尔市长的礼拜仪式定于下午一点在威斯敏斯特教堂里的玛格丽特小教堂举行,他的家人看到遗体之后,要求私下举办一场小型的葬礼。在这之前,西蒙斯按计划应该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确认维贾伊·拉纳和伊莉莎白·塔特的死亡。在公关团队争论着怎样以最好的方式营造“正面影响”时,他一直克制着没有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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