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白侧头。
他的关注点在于,这人回来的时机有点巧。
「说是日夜倒不过来,连议事都给推了。」
二少爷凉凉说完,眼一斜,立时亮了起来。
「好哇,子白,你得新欢了是不是?」
「可别说你衬衫领口那印子不是女人的唇膏,二哥我不单火眼金睛,还识得所有唇膏的气味与色号。别想胡说八道糊弄过去啊,不然我非扒了你的衣服,上百货商店一个个比对过去。」
季子白没有说话,直到蜿蜒的旋转楼梯上浇下来一道清淡的声音:「是么,你有新欢了?」
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正牢牢锁着他。
他方才仰起头,唇角微微一扬,笑得怪异且讥讽。
「是新养了一个合意的。」
他慢慢地说:「虽然不太胆小,难以驯服。但也有几分娇气,哄不住她就要哭,我很喜欢。」
二少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有这么好?」
季子白没有答他,冷然的眉目依然对着上方。
「与其浪费时间说,还不如下回领回来让您亲眼过目。」
「只要您想见。」
「只是您真的想见她吗?」
「——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第一反应:谁和谁姐妹啊,没法律承认的妈咪就不是妈咪,他们俩可是要亲亲抱抱的你懂不懂?
后来:沉眠cp竟迷之有种美女贴贴的氛围?好神奇。
第130章 笼中的鹦鹉(4)
——我答应放你走。
任三个月的襁褓婴儿用屁股想,都知道季某人绝不可能主动说出这种话。
故而姜某人想完成任务,真正可行的法子有且只有「分字收集」。
截至目前还差四个字:答应、放、走。
几个字都不生僻,日常生活经常需要用到。
姜意眠想着,就算不能言语,可人与人之间毕竟不止一种交流方式,,不是吗?
她向老妇人索要纸笔。
季子白并非天天都来这里,大多隔着两三天来一回,一回待上小半天。
他在的时候以陪她演戏、逼她露馅为乐,不准其他任何人出现在范围之内;不在时,两位老妇人轮流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身材健硕、裤腰带里明晃晃别着枪的保镖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一方做事细緻周到,一方摆着六亲不认的脸负责精神威慑。两者为数不多的共同之处是,都很沉默。大约被下过死命令,他们从不发出声音,且百般避免与她发生眼神上的交流。
自觉犹如活瘟疫的姜意眠:好吧。
被孤立得太彻底,一度误以为屋里全是伤残人士,不能言语。
不料当她想尽法子对一位老妇人传达出「我想要纸和笔」的意念时,对方却无比警觉地看了她一眼,飞奔下楼拨打电话,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对电话那头说清前因后果。
当天夜里,季子白鬼魅一般静静立在床边,低眸问:「你想要纸笔?」
被安眠药弄得迷迷瞪瞪的姜意眠:「纸笔。」
「做什么用?」
「什么。」
「和任务有关?」
「想要。」
……
一轮猝不及防的深夜套话,被时刻谨记人设、高超演技无所不在的玩家巧妙化解。
次日,她的床头柜上多了几本图文并茂的精装版西洋解剖医学书、一迭纸、还有一支粗头铅笔。
这人许是自己有过前科,对别人防范颇深。
屋里剪子、针、小至钢笔,尖锐的东西一律不准放;花瓶、瓷製碗勺等可以二次加工做凶器的东西也不许久留;玻璃外头焊了铁栏杆,起夜、洗澡时必须有人看守……
以至于给支铅笔,也要找人监督。
两个肩负重任的保镖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神情,一旦笔头磨得细了尖了,或快要细了尖了,立刻火速换上一支扁平头,而后心有余悸地舒出一口长气。——好像迟一刻她就会戳喉自戕似的。
看着都辛苦。
好在姜意眠也没想寻死,只画了两幅画。
第一幅:牧羊人在大草原上放羊。
季少爷看了足足五分钟,夸她画的狗很生动。
第二幅:两个小孩在蓝天下拉勾。
特意为画提名:《约定》
季少爷赏画的时间大大缩短,语无波澜地称小女孩头上的蝴蝶结画得好。
第三幅: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路上。
季少爷潦草扫两眼,相当不走心地讚美这条小路又长又弯曲,像人们肚皮下的肠子。
接着便翻开解剖书,饶有兴致地向她传授起人体知识。
「……」
摸不清到底他恶意捣乱,还是自个儿画技太烂。总之以画传意的作弊法宣告失败,姜意眠不得不放下铅笔,一下一下戳他平放在桌上的尾指。
季少爷很识趣地微微抬起手,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水花』淡定。
她勾起他最末的一根指头,上下摇了摇,该明白了吧?
不,他不明白。
非但不明白,还像被挑起兴趣的恶狗一样陡然压过来,咬破她的舌头。
姜意眠:别问,问就是烦。
下次宁愿要十个陆尧,十个傅斯行,但求从此不见季子白。
无奈碰壁归碰壁,任务还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