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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飒怔了两秒,握着门把的手终于还是缓缓鬆开。

他知道,他不该出现的——

现在他这个人的存在,对邹允都是一种伤害。

他轻轻嘆了口气,神色落寞,转身离开前只说:「找医生看看。」

沈笃又看了眼病房里的画面,唐堂正心疼地搂着邹允。

他和肖飒,都是多余的。

他转身挑了挑眉,跟着肖飒的方向,一同消失在了病房的门边。

邹允在唐堂的陪同下做了一系列检查,在排除一切器质性病变后,只能来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

可邹允全程拽着唐堂的衣角,像是只受伤的小猫,连医生的眼神都要逃避,更别提回答问题、配合治疗了。

「患者是……」医生无奈地看着唐堂,「之前有遇到什么突然的变故或刺激吗?」

唐堂低头,心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允,邹允正仰脸望着他,惊恐地摇头。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轻冲医生点了点头。

因为邹允不配合,医生也不敢盲目开药,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猜测性的结论——

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人体在巨大的创伤事件后对自身的保护,在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突然的失声,也许只是这种应激障碍的一种躯体表现形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许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是一辈子。

就医和及时的心里疏导会有帮助,可是邹允完全不愿意配合,一直拽着唐堂的衣角要走。

唐堂只能无奈地推着邹允的轮椅回到病房,临走前找医生要来了纸笔。

「没关係的邹允,你不要急。」他把人抱回病床上,将纸笔递给邹允,耐心地安慰道:「你想要说什么,就写下来告诉我。」

邹允看着唐堂肯定地跟自己点了点头,才终于鬆开了拽着对方衣角的手,怯怯地接过纸笔。

-我的猫还好吗?

他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

-两隻。

「好。」唐堂勉强地挤出笑容,「布偶现在跟小黄在一起了,都在我那里,你放心吧。」

邹允握着笔,乖巧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道:

-我会当一辈子哑巴吗?

唐堂看着纸上的文字,一阵心疼内疚,却还要挤出个儘量温暖坚定的微笑,安慰道:「不会的。」

-可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邹允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末了还打下一个感嘆号。

唐堂知道,邹允心里害怕,也着急。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配合医生?」他轻声问道。

-我想走,不想呆在这里。

见邹允犹犹豫豫地停笔,唐堂心里明白——

虽然没有写出来,但邹允知道自己是被肖飒送来医院的,他怕肖飒会找过来。

「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着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给邹允办出院手续,转身才发现邹允又再拽住了自己,双眼无助含泪。

「没关係的,医生说你只是没有好好吃饭,才会因为低血糖引起休克。」他停下来耐心地解释道:「不用担心,你没有病,休息一下就能出院了。」

邹允看着唐堂摇了摇头,急忙拿起了笔。

-你要去哪?

唐堂看着白纸上凌乱的字迹,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邹允看着柔弱,其实比谁都坚强。

邹允从出生就是孤儿,无依无靠却敢申请高额的助学贷款,追求梦想;这么多年他靠着自己的打拼,一路从北方的小县城到观海市这样的一线大都市站稳脚跟。

小时候在孤儿院,唐堂自己都还是个哭包,可那时候的邹允就不爱哭,就算经常摔跤也不掉泪,自己拍拍灰就能站起来;长大以后,邹允两次在唐堂面前哭,都是酒醉以后。

唐堂眼里的邹允一直是独立坚强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无助的邹允,连自己的一个转身都会紧张。

除了恨不得把肖飒扔到银滩外海去餵鱼的愤怒,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

和愧疚。

造成今天局面的不止是肖飒,始终,也多少跟他脱不了关係。

「我不走,只是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他蹲下身子安慰道:「你的证件,肖飒都已经给我了,机票我都买好了,签证也正在找人办,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西雅图去。」

「邹允,你别怕。」他轻轻揽住邹允的后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我永远都会守着你,你不想见的人,就不准他靠近。」

「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不能出去工作了,也还能画画啊。还记得西雅图的画廊吗——」

「你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廊。」

在肖飒之前,邹允二十七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没有资格谈什么爱情。

在感情方面,他无疑是迟钝的,但再怎么迟钝,现在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唐堂言语里的深情,已经超过了朋友或是髮小的界限。

他现在的确惶恐无助、孤立无援,本能地想要依赖唐堂,但这种依赖也该有个限度;至少唐堂不能为了安慰他,脱口而出就说要把要把养父母留下的画廊送给他。

映像里,当天在别墅时,唐堂也说过类似要把别墅转让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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