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恨不得直接把他嘴捂上,感情「宝贝」这俩字儿过不去了是吧,她发誓以后在床上绝不胡说八道了!
「陛下,」正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陡然介入进来:「臣听闻慕九州各地内乱四起,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元衿终是端起碗,餵了某人一勺奶,也不抬眼看他,只应声回道:
「朕近日也在研习此事,主君有何见解。」
「微臣以为,九州之局,势在大合……」
「主人,我饿了。」
「你不是正喝着奶么。」
「我还要吃葡萄,吃藕饼,主人餵我。」
「你想累死主人吗?」
「主人那么厉害,怎么会累呢?」
「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真儿说的是实话呀……」
容辞说了一半的话就这样被两人若无其事打断,他目光一点点沉冷下来,看着对面那人对身旁少年予取予求的宠溺神态,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攒握成拳,极力克制着心底那不断叫嚣着的疯魔暴戾之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儘量平和道:
「陛下,食不言,寝不语。」
元衿虽不是很待见容辞,却破天荒同意他这句话,转头便瞅向魅色惑人的少年,一本正经复述道:
「听见了么,食不言,寝不语。」
霍珏凤眸轻勾,眯着眼滴溜一圈,突然配合道:「好啊,我听主人的,食不言,寝不语。」
元衿拿着葡萄的手一顿,不由睨眸瞥向他,这傢伙有这么老实?
霍珏低头一口舔掉她指尖的葡萄,果然没再说话。
整个殿堂似乎都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剩下三人若有若无的咀嚼声。
容辞耳根子总算清净片刻,情绪亦渐渐冷静下来。
然而却在这时,桌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来一回扫动,他微微蹙额,垂眸一瞟,顿时血气上涌!
只见桌面下,一条狐狸尾巴正悄悄朝阿衿那边伸过去,又勾又缠,一点一点绕住她双腿,接着循迹而上,偷摸缠上她腰身……
容辞遽然抬头,利眸刺向勾勾搭搭的二人,握着银筷的手指愈来愈白。
元衿自然察觉到了狐狸私底下的小动作,不由侧目而视,拿着筷子另一头敲了下自个儿腰上那毛茸茸一团,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
可少年不但没收敛,反而缠得更紧了,一张美艷的小脸更是得意地凑上前来,大有你奈我何之意。
容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不容易稳住的心跳復又剧烈震动起来,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他必须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阿衿,至少不能在阿衿面前暴露对狐狸的恶意……
然当他看见几乎贴至阿衿身上的少年时,骤然间拍案而起,银筷「啪」地一声滚落于地。
对面两人皆是一惊,下意识被他的动作吸引去目光。
「主君这是何意。」元衿皱眉不悦地望向他。
「你问我何意?我倒要问问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在质问朕?」
「阿衿!」容辞眼眶泛红:「即便你生我的气,又何必如此纵容这畜牲……」
遽然间那碗没喝完的羊奶尽数泼在他脸上,濒临失控的声音瞬时戛然而止。
元衿同样站起身,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强调:
「真儿不是畜牲。」
「你才是。」
畜生。
云七像幽灵一样飘回干坤殿,整个纸身软软耷拉着,垂头丧气的,连金光都暗淡下来。
因为此刻它的纸片里正隐藏着一缕寒冰规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家撕成碎片。
这都要怪容辞太奸诈了,不仅对它诱之以利,还强制性在它的规则里埋了个天雷,胁迫它为他办事。
纸人看向不远处趴在树下的小狐狸,颇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珏珏啊,不是我想出卖你,是容辞太卑鄙了,放心,就算挖坑,我也会力所能及给你提示的……
纸人自顾自碎碎念一通后,悄悄朝狐狸飞了过去。
「珏珏,我回来了。」
大树下狐狸尾巴百无聊赖扫了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谁来也不想理的模样。
云七一看便知大魔王现下心情肯定不太美妙,于是识相的没再继续烦他,只化作闪闪金光隐匿于周围。
事实上,霍珏此刻的确十分烦躁,他如今满脑子都是「畜牲」这个词。
畜牲畜牲……凭什么所有人都要骂他畜牲!
当年在云澜大陆,他的养父母为了赶走他,也大骂他畜牲,一边用扫帚赶一边骂,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其实在别人眼里,他这隻狐狸或许就只是个畜牲而已。
所以,主人也是这么看待他的么?
如果他当真是个小畜牲的话,又怎么配得上主人呢?
可是如果离开主人,他会生不如死的!
他又回忆起今早容辞那鄙夷的神态,顿时怒从心起,「蹭」地一下站起来挥舞着爪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另一边元衿将将进门,便瞧见这小傢伙一脸愤懑的模样,爪子一下一下刨着黑土,摇头晃脑地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她嘴角不由自主弯起,径直走过去将小东西抱了起来,握着它前爪戏谑道:
「你又作什么呢,爪子刨坏了主人是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