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只当他想找她算帐,将小元鹊妥善交给娘亲,自己则上前一步。
容辞是一路跑着来到她跟前的,他近乎贪婪地凝望着她昳丽面容,竟是咧嘴傻傻笑出了声:
「阿衿,你回来了。」
元衿自然看出眼前这人的不同寻常,却是懒得多想,望向他道:
「实在抱歉,秘境中我没能遵守承诺,你若想报復,只管冲我来。」
容辞连连摇头:「没关係的阿衿,我怎么会报復你呢……」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听「啪」地一声,寡白如纸的左脸上顷刻浮现五个指印。
众人显然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夫人刚刚还在抱歉吧,怎么转眼就打上巴掌了?
云天仙尊,宗门之首,几时被这样羞辱过?
容拾春再也忍不住:「嫂嫂,你莫要太过分了!」
「说了别再唤我嫂嫂。」
「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惹得容拾春不由后退好几步。
他,他不过是帮师兄鸣不平而已,怎么师兄眼神那么吓人?
容辞毫不在意自己被当众打脸,他面上甚至浮现一抹温笑:
「阿衿,没关係的,只要你高兴,多打我几下也无妨。」
这回连明殷也抖了好几抖,深觉这人有点不正常。
元衿同样蹙了蹙眉,无视他眼中快溺出来柔情,再次开口道:
「秘境中的确是我对不住你,但你擅自绑走星儿和鹊儿,行径之卑劣,自然当得起这一巴掌。」
「阿衿,我之所以……」
「你不用解释,」元衿不耐烦地打断,从袖中放出妄空绫:「师父,娘亲,我们走吧。」
华阳在一旁悠悠看了半天戏,忽而摺扇一开,笑着飞上长绫:
「尊上,矜儿不懂事,多有得罪,我们就先告辞了。」
容辞僵立在原地,抬首遥望那逐渐远去的蓝点,直至其彻底消失于天际,方才敛下眼来,眸色愈发昏暗:
「师弟,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
他遽然开口,嗓音全然不似方才温和,反而透着股诡异的冰冷。
这种转变不仅容拾春察觉到,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皆是凝神屏息,大气不敢出一声。
容拾春泠然回神:「师兄,江家人已悉数捕获,咱们容连都宝物也追回了大半……」
「江一岑人呢?」
容辞指腹轻抹去嘴角血痕,直接点名道姓相问。
「也在地牢里,」容拾春忙不迭补充:「按师兄你的吩咐,日日受穿骨之刑。」
「不错,」容辞理了理了脏乱的衣袖,招来白云向远处飞去,徒留下漫漫余音:
「今日之事谁若议论半分,便去牢里陪江家吧。」
「矜儿,你对尊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华阳站在妄空绫最前头,摇晃着自己那柄摺扇,斜睨向身旁的徒弟。
元衿想了会儿,道:「或许吧。」
「也不知为何,每每面对那人时,我总会比平时更肆无忌惮些。」
尤其在床事上,简直挣脱了一切枷锁。
正因如此,不得不承认,只有与他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遵循本心酣畅淋漓。
「矜儿,你心里还是有些恨他的吧?」
元衿无奈笑道:「师父,我又不是圣人,他如此负我骗我,我自然会心生厌恶。」
所以对他才会格外不耐烦,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也是,」华阳挑了挑眉:「不过看方才那架势,尊上似乎对你……余情未了啊。」
「呵,」元衿连笑几声:「师父,不瞒您说,这次在秘境里,他居然告诉我,他还爱着我。」
「哦?」华阳收拢摺扇:「那你是如何想的?」
元衿眯眼眺望远方山水,道:
「我就在想啊,倘若他骗我,我便将计就计,陪他演下去,总不能让自己吃亏;倘若他此话当真,那就是他的报应,不忠所爱,这一世,他活该栽在我手里。」
「不错啊矜儿,为师原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元衿扬眉:「旧情难忘,藕断丝连?」
华阳转了转摺扇,算是默认了。
毕竟矜儿当初爱得太深,她本身又是长情之人,即便下了决心一刀两断,恐怕也难以完全割舍。
「师父,您从小看着我长大,应当了解我的性格,」元衿吸入一口气:
「要么爱,要么不爱,无论多深的感情,放下之后任他怎样也不会再在乎了,师父,您说……我是不是也挺绝情的?」
「怎么会,」华阳颇为欣慰:「矜儿,你该庆幸自己的洒脱。」
元衿会心一笑,又突然转头:
「师父,您当时极力推荐我修多情道,不会是担心我余情未了吧?」
「胡说八道,」华阳一口否决:「你本就适合双/修之法,以你的资质,不修此道才叫暴殄天物,更何况你已经拿到多情树,日后必是一片坦途。」
「那便借您吉言。」
「不过矜儿,为师看你修为精进不止一星半点,你说实话,是不是与他……」
「不错。」元衿大方承认。
「如此也好,」华阳点点头:「他虽负心薄情,样貌修为却是顶顶好的,用来做双修人选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