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症室。
「打石膏?那我还能写字吗?」余以萧焦急问道。
医生又看了下余以萧的片子,道:「手腕不能动。两个月内最好都不要动笔。」
余以萧试图拒绝,「我不打石膏。过几天我就要高考了。」
医生温和劝说:「你骨折了,不固定的话,骨头会长错位的。」看着面前女孩倔强的模样,他无奈道:「就算你能硬抗,过两天手会肿得更厉害,你这隻手不可能应付连续两天的考试的。」
「你左手能写字吗?」
「不能吗?右手骨头能不能长正,是真的会影响一辈子的事。」
「好好休息,不要想高考的事了,等明年也可以。」
余以萧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她边上,乔桥已经没有忍住哭了。
◎第36章
余以萧最后还是去参加了高考。
出分那天, 她不意外地查到,离二本线还差10分。
柯慕枫父母通过老班联繫了余以萧家里,说要上门拜访。程父冷笑着说他们要是敢来, 就要把他们打出去, 余母则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柯慕枫的父母来带了不少保健品, 都是给余以萧的。还有柯慕枫,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瘦了一大圈,站在余以萧他们家并不宽敞的客厅里, 弯下腰,向余以萧道歉。
程父对付惯了混混无赖,都是社会底层二流子, 他自己没读过几本书,向来觉得文化人高人一等, 更何况柯慕枫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在文化人里都是体面人。他们姿态又摆得这样低, 带着儿子上门负荆请罪了,程父吃软不吃硬,反倒摆不出凶神恶煞的面孔来。
毕竟这事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场意外,余以萧从篮球场边上经过,柯慕枫投篮失了手。
柯慕枫母亲提出, 如果余以萧决定上大学, 他们可以负担余以萧四年的学费;如果余以萧决心高復,他们也可以帮忙联繫H市最好的高復学校。除了保健品外,他们还带了个很厚的信封, 是给余以萧受伤期间的营养费。
余母不知道怎么办。
程父也有些犹豫。
最后是余以萧自己做的决定,她接受了柯慕枫父母的好意,去了他们帮忙联繫的高復学校,也退回了营养费。
余以萧半垂着眸,语气淡淡的,「意外总是难免的。叔叔阿姨不用再说道歉的话了。」
她看起来已经不气愤、接受现实了,但直到柯慕枫和他父母离开,她都没有跟柯慕枫说过话。
这么多天过去,即使余以萧对感情不那么敏锐,也渐渐回过味了,乔桥三年没有拉过她去看人打篮球,突然叫她去。再后来,柯慕枫每次见到她都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所以这件事在她心里是个意外。
也不完全是个意外。
……
练习室里,余以萧讲完这段回忆后,总结道:「果然老班说得没错,早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话语间颇多不快。
顾泽的眼中掩去了心疼。他甚少同情他人遭受的意外,因为厄运这个狡猾的傢伙,他总是会在你觉得高枕无忧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让你功败垂成。你以为他不怎么出现,他倒是常常到处串门。没有被这个混蛋捉弄过的、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反倒是少数了。
在这个混蛋离开后,有人会摔到在他召来的凄风苦雨中久久不能离去;也有的人经历过狂风暴雨,依旧顽强成长。
他觉得他是欣赏余以萧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反驳她,「你们这算哪门子早恋。」
「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精彩。」想到白天,米娅在舞台中间大声宣告了她的爱情,余以萧想,她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米娅的无畏。
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有让人目眩神迷、奋不顾身的爱情。
就像柯慕枫,高中时他绝对是他们班里看起来最靠谱的男生之一,但整起么蛾子跟幼稚园的小朋友比也不遑多让。余以萧那像玻璃瓶般脆弱又美丽的少女情怀在那件事后,更是碎成了渣渣。
顾泽道:「我以前也是过得很枯燥的。」
余以萧歪头看他,明眸善睐,对顾泽她还是很好奇的。
「我高中的时候就出国了,寄宿制男校,全校连个女生都没有。大学课程很多,跟国内高中没什么两样,做课题熬夜到一两点是常有的事。只要有假期会开车出去到处乱转,远的近的去过不少地方,但也只是看看自然风景,逛逛博物馆。」顾泽道。
「最浪漫的一次邀请,是我们大学公认的女神,学校论坛上投票选出的最想约会的对象,她邀请我去她公寓烧烤。她住在学生公寓,在半山腰上,旁边有个很大的平台,放音乐,搭烧烤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烤了很多东西。然后学生公寓里很多学生看到了,过来蹭吃的,包括她的前男友。」
顾泽两手一摊,非常无奈又郁闷地道:「然后他们就吃着我烤的烧烤,回忆起往昔甜蜜岁月,复合了。在这之前,我甚至想过我是不是可以脱单了。」
余以萧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