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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巫瑞却只是痴痴的看着这青年抬起头来露出的眉眼,只觉得他生得好看,好看的像是南青每年秋入冬日时迎来的第一场雪,凛冽而锋锐,那种惊心动魄而又倍感危险的惊艷。

「那么,你呢?」谈慕丹淡淡道,「另一位路过的观景人。」

「何以见得我是观景人。」巫瑞携满袖落花,眼眸定在了谈慕丹被竹花染得雪白的长髮,看那些青丝隐隐约约顺着风飞扬,抖落下一朵朵细小幼嫩的竹花。

谈慕丹终于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不算太浓,但已比方才好上许多,微微弯着眸子,他柔声道:「凭你还没杀我,又不是我的朋友。」

「巫瑞。」巫瑞朗声笑道,「我叫巫瑞,巫蛊的巫,祥瑞的瑞。你且好好记着吧,说不准我便要杀你了,也说不准,我要与你成朋友了。」

「我记住了。」谈慕丹看了看巫瑞的面孔,微微笑道,「这一生也绝不会忘了的,这世上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一个有趣到既要杀我又要与我做朋友的陌生人。」

巫瑞的心,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湖面一般,激起了些许波澜,然而涟漪却愈发大了起来,层层迭迭的萦绕开去。

痴思出乎意料的安静。

「看来你的仇家很多。」巫瑞笑了笑,他还不像十年后的自己那般成熟老练的去对谈慕丹痴情专注,尚带着一些本不应离去的坏心眼,近乎戏谑与嘲笑般看着眼前这个形貌端丽的青年人,背过手去,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带着难以捉摸的坏心眼一般看着谈慕丹,「那么你猜,我会是你的仇家,还是你的朋友?」

谈慕丹从容不迫,轻轻觑了他一眼,眉目仿佛又透出一些温婉的柔意来,含笑道:「你最好哪个都不是,当我的朋友跟我的仇家,都不是太容易的事。」他瘦削的腰肢上缠着一条同样纤长雪白的长鞭,若是不注意,便错眼成一条银色长带。

「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劝我。」巫瑞轻轻拍去衣上落满的竹花,看着光秃秃的竹枝啧啧做声。

「我是在说实话。」谈慕丹笑道,「我的仇家多数活不过第二天,我的朋友多数命途多舛,昆崙饮雪,西海寻珠,踏登天路千重,历生死百千劫。我喜爱这般折磨他们,做朋友倒不如做我的仇家。」

巫瑞摇了摇头道:「看起来,当你的朋友的确很麻烦,可我也不想当你的仇家,但既然现在认识了,我自然也不能做你的陌生人。那么,我就当你生命里的观景人好了,我不喜欢海,不如去昆崙饮雪,我听你们中原人说过,雪水能泡酒,泡茶,还是一味上等的水。我从来没有喝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啊。」谈慕丹轻轻一笑,他温婉的眉眼里仿佛透着尖锐的锋利,活像是一条长而鲜红的情丝,「待明年昆崙雪化,咱们一同上山巅饮雪,观景人。」

巫瑞的心,被那道锋利割伤,而伤口却又被情丝紧紧束缚住。

约莫是系得太紧了,巫瑞当时,竟半分都不觉得疼。

只是后来十年,每一时每一刻,都痛入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初见

_(:з」∠)_长评给的番外,对不起还是超点了,不算今天更新,算昨天双更

☆、琐事连同心意

送走顾温然之后,我又回去看了看那封信。

这封信是要送给巫瑞的,可我却如普通老友一般泛泛而谈了一些日常琐事,其他什么皆不曾讲过。我听乐逸提起过,对心仪之人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因此应多表达爱慕之情或是相思,尤其是两情相悦之下,再多甜言蜜语也不嫌多。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毕竟乐逸于情爱方面确实比之于我要靠谱许多,我想既然他这么认为,那定然是有所原因的。我也不知自己与巫瑞尚算不算得两情相悦四字,但我既然爱慕他,那么信中所写便委实太过冷淡了些,可要叫我真真去写那些甜腻缠绵的句子,我又实在写不出来。

时间大概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都怀疑起眼前的信纸将会被我的视线洞穿时,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改。

自然,我也决心不将它送出去。

若实在有什么事犹豫难决,我并不赞成非要去解决它不可,也许现在想不到,但来日方长,会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也难说,更何况这并非什么紧急要事。

说不定巫瑞与我,也是因此才蹉跎十年。

我将信藏于匣中,忽然只觉得一身轻鬆,倒也并不急着要去见巫瑞与他表明情意。我之前与他已见过一面,时日还不久长,委实不必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再去见他一面,无论是为了什么,无论是我想对他说什么,都还来得及。

这是新一轮十年的开始,我还未曾错过任何东西。

若当真只因这短短数日,我与巫瑞便再无可能,那也不过是证明我们两人有情却无缘罢了,终究是错过了。缘分犹如指间沙尘,若握不住,便随它流去罢了,说到底不过是放下二字,说来不难,做来也不难。

只是这么想,未免过于悲观了些,权且是做个最坏的打算吧。

我并不忧心天机与其后的作者,他们纵然如何操控天机,然而我至始而终也只不过是随心而活,因此我若是要喜欢什么人,也绝不信能叫人拦得住。但是感情这种事,最是叫人捉摸不定,即便是我,也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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