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曙的笑容越发慈爱:「七王爷,也不必如此谦逊,不如朕今年就不班门弄斧,为春猎开场了,就委派七王弟担此重任了。」
容陌一皱眉,这又是在下套了。只是,他不能插手,也不能点破,他就只能安静的看着,不着痕迹的牵过墨轩的手,在宽大的袖口中捏了捏。
所幸,墨轩也只是当玩笑话,躬身道:「这可使不得,还请皇兄收回成命。」
容曙也并非真心,就索性顺水推舟,身旁的仆婢急忙递过来御用的金弓。
容曙接过,干脆利落地一甩弓,就射中了专门准备的黑熊。
容曙朗声道:「朕宣布,春猎正式开始。今年,谁若是胜出,朕当即就满足他一个愿望。当然啦,只要不要让朕去死就行。」
玩笑归玩笑,容曙却颇有些失望这个「只要」,却也只能和别人一般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待林生黎和林晓夜共同敲响了锣鼓,百官就接过了侍从手上的弓箭,向森林四处分散走去。
仅余容陌,以及被他紧握在手中,不可动弹的墨轩。
墨轩转身,无奈嘆气:「握够了?」
容陌:「不够,握一辈子都不够。」
墨轩深感无力,只得一气呵成地按着他的头髮,碰了碰他的唇,又迅速放开,偏头道:「满意了,能走了?」
容陌眯着眼笑起,沉声道:「满意了。」
墨轩转身就走,容陌又伸手扯住了他,墨轩:「又怎么了?」
容陌笑嘻嘻地道:「不如子卿与我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猎物数量吧。败者答应胜者一个条件。」
容陌待他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后,就翻身上马,提前奔入森林内:「我先走一步了。」
墨轩不禁失笑,无可奈何的骑上马,向前奔去。
墨轩将自己特意向黄藤中讨要的铁弩从箭筐中拿出,连带着几隻专门打造的箭矢。
为了保证围猎的公平,皇宫每年都会按照森林中放入的猎物数量,而特意打造专有的一副做了特殊标记的箭矢。
墨轩放出五支箭,接连命中目标。
他放下手中的弓箭,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果然,手臂还是无法承受过多的负担,偏偏自己又不习惯轻巧的武器,甚至是栖止都比寻常的箭重上了将近十斤。
草丛中突然传出了几声异响,墨轩警惕地一勒缰绳,低声叱道:「还请公子儘快出来,不必再这般躲躲藏藏了。」
那人仍然躲在草丛中,不肯出来。墨轩不仅皱眉,下马,拔出栖止,向着草丛缓缓踱步而去。
那人一拨开草丛,就提着剑向墨轩刺来。
墨轩一惊。就向一旁闪去,仍是彬彬有礼道:「不知阁下是谁,可否告知与本王?」
那人也是一惊:「七王爷?」
听着这般熟悉的声音,他也忍不住仔细思索,低声道出那人身份:「前任吏部尚书,简岳。」
简岳先是一怔,又反应过来,摇起了袖中藏着的摺扇,又恢復了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
见自己这般习惯的恢復常态,简岳不禁一怔,忍不住扶额,发出一声苦笑。
说起来,这些仪态还是简岳在木尧在世时,追着要他教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好看,站在木尧身边,比较搭调。
结果,他都走了这么久了,自己也还是没有戒掉这些习惯。
「七王爷,不知可否与在下走一趟?在下与您有要事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回忆杀(微笑)自己写的cp,自己都被虐的磕不下去,只能在玻璃渣中找糖吃。
☆、撼城(肆)
墨轩听了他的话,颇为不解地眨了眨眼,随后又无奈道:「本王不认为本王与您有话可说,还是请简大人不要这般相逼了。」
简岳并不以此为挫败,仍是笑语晏晏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摺扇,锲而不舍的追问道:「难道七王爷就不痛恨当今皇上将您与长公主迫害到这般境地,也不想知道当年皇贵妃惨死的真相吗?」
墨轩一怔,又迅速恢復了常态,戏谑地反问道:「凉儿三年前就已经出嫁阙国,不再是祉国的公主了,她本应是忘却前尘杂事,重新与阙国太子相伴度日;」
「皇贵妃早已去世十七年,一切冤假错案都早已尘埃落定了。何必一定要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惹生人清静呢?」
「本王忍受这般的苦楚,也早已忍了十多年了,虽不能说是习惯了,但时间一长,也就被冲淡了。为何一定要重新说出,究根问底,以怨抱怨呢?」
简岳不知为何一乐,直笑得眯起了眼,用手指扒着自己的眼眶,在空中画出了一道虚影:「七王爷,此言差矣。虽说看得见的伤口总会癒合的,但你就是知道,他还在那,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您身边知晓这件事的人,每当您听见他们说话,都是在无形的提醒您。而它即使没了痕迹,还是一直横在您心中,挥之不去。」
当年,七王爷的眼睛究竟是如何瞎的,您比我这个外人更为清楚,也就无需我提醒了吧?当年那般苦痛,七王爷确实熬过来了。可是,难道现在七王爷就忘了当初是如何疼痛,如何怨恨了的吗?」
简岳说完这番话,满意地看到一向是波澜不惊的墨轩乱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