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觑了一下晏瑾的神色,斟酌着词句:「阿瑾,这次隐瞒了身份,其实……」

其实也其实不出个所以然来,沈知弦有点卡词,停顿了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此事是我想得不妥,阿瑾不要介意,就忘了罢。」

他本以为晏瑾会生气被这般捉弄,虽然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个面瘫脸,就算是气极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晏瑾听了他这话,清亮的眸底居然还流露出一丝笑意来了,稍纵即逝,若不是他紧紧关注着,就要给略过了。

沈知弦有些不敢吱声,满脑子胡思乱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极反笑?

他不说话,晏瑾便接了口,语气与平常一般还是沉稳而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微弱到几不可闻的温和:「这段时间弟子过得很高兴,若有无意冒犯了师尊的,还请师尊见谅。」

沈知弦现在听不得师尊这两个字,一听见他就要想起这段时间他在晏瑾面前的装模作样……也不知晏瑾是何时知道、又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也想不明,他也不敢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故作镇定道:「你不介意就好。在外边不好露了身份,你还是别唤我师尊罢。」

「好。」晏瑾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便飞快地应了声,然后又轻声问:「那……弟子该如何称呼您?」

沈知弦隐约觉得晏瑾似乎发生了一点什么变化,但这感觉又不明显,很有些捉摸不透,正琢磨得起劲,也没多想,就含含糊糊回道:「和前些日子一般吧。」

这显然是让他继续喊岁见的意思了。晏瑾微微抿唇,眼底亮晶晶的,就喊了一声:「岁见。」

「嗯,在呢。」沈知弦琢磨不出什么,便不再琢磨,看了看四周的幻境,决定还是将注意力先放到这奇怪的秘境中来,「我自进秘境后……」

他长话短说简单交代了这诡异的事情经过,蹙着眉问晏瑾:「你是怎么进秘境的?可遇着什么奇怪玩意了?」

晏瑾秉承着寡默的性子,三言两语就将这一天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把秘境大门给劈开了才进的?」沈知弦忍不住感嘆,不愧是男主啊,厉害得很,「你没瞧见那两个声音的来源吗?」

晏瑾面色如常,却不动声色地隐瞒了那赤色灵丹的事,只道:「没瞧见。一路皆雾,走着走着,便来到这了。」

沈知弦沉吟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那我们走罢,瞧瞧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转身朝来时路走去,走了一步,发觉晏瑾没跟上来,略略疑惑地回头:「怎么啦?」

晏瑾认真地问:「要牵手吗?」

沈知弦:「???」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来第一次同塌而眠时,晏瑾那一句「要抱抱吗」,震惊之下终于反应过来——

晏瑾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主动又开放了?若说同塌而眠那会,晏瑾还不知他身份,只把他当表哥,倒也还说得过去,眼下马甲都被掀了,他还敢问出这么个问题……

实在叫沈知弦吃惊。

他下意识问:「牵手做什么?」

「危险。」晏瑾道,神色认真得仿佛正在研究什么高深剑法,「怕走丢。」

他平时寡默沉稳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沈知弦一时也没想到别的,被他这么一说,居然还觉得有些道理。

这秘境这般古怪,真真假假的东西这般多,要是不牵手……谁知道一回头瞧见的那个人还是不是真的那个人啊!

可是牵手似乎也不太方便。他琢磨了片刻,手往脑袋上一摸——没摸着他想要的东西。

沈知弦以往在清云宗时是比较喜欢用髮带束髮的,后来下山历练,为了看着更有侠气,便换了根簪子,也忘记带两根髮带……有点失策。

他略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正想着要不然扯一缕衣襟来代替算了,晏瑾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手腕一翻,一根缀着枚温润小玉的流云纹锦带便出现在他掌心。

晏瑾将锦带递给沈知弦:「用这个罢。」

这锦带有些眼熟,沈知弦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这不是当时被严深扔到藏剑阁、惹得晏瑾不管不顾擅闯被罚的那根锦带吗?

这根锦带对晏瑾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眼下也没到山穷水尽没得选择的地步,怎么就舍得拿出来了?

他接过锦带,望了两眼,便状若无意地试探:「这瞧起来有些眼熟……」

晏瑾凝视着他,眼底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轻声道:「岁见不记得了吗?」

这话问得像是还有些别的意思,不过沈知弦没听出来,他只不经意瞥见晏瑾的神色,莫名就有了一种很对不起晏瑾的感觉,这感觉突如其来,叫他茫然了一瞬。

他立时将视线转移回锦带上,压下这种情绪,努力忽视晏瑾的灼灼目光,假装沉思片刻,恍然道:「啊,这是当年落在藏剑阁的那根锦带?这该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吧,弄坏了怎么办……」

晏瑾低低道:「很重要。但是岁见更重要。」

沈知弦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莫名的就老脸一红——啊,晏瑾这是怎么回事啊!

知道的人是知道他出来历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去哪些个神秘地方学些甜言蜜语回来了!

他不敢再多说多问,连忙举了举锦带,于是两人就用那根长长的锦带互相系住了手腕,紧紧的,轻易不能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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