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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公子!月公子!”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击在背上。

身后的青岩长老见月影很是反常,身心都痛苦不堪,忙不迭为他运功注入内力。

片刻后,勉强才将他体内原本弱下来的内力定住。经过这一番,老者万分惊奇他体内的伤,不仅仅是之前受过极重的外伤,还因他体内那蛰伏了许多年的噬骨丸。以他的推算,眼前的男子看来恐怕支撑不了两三年了,心中不免悲悯,当下也不提及。

月影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变成了魂魄,身处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耳边的声音也如同从彼岸传来一般,十分遥远。

他头痛欲裂,身上好像有无数的毒虫在撕咬。眼前的一切也迷迷糊糊,变为双重影像。

良久,缓过来一些后,地上的男子愤然而起,往山下急急衝去。身上时不时碰到尖锐的东西,重重迭迭,衣袖翻飞,黑衣碎布片片在山风中飞滚,身上不知不觉多了黏黏液体的附着感。然而身体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 ***

秋色迷茫,冬色萧索。

断肠人在风中凄楚。心的世界时刻电闪雷鸣,爬满了恐惧和懊悔。

日子因此过得缓慢异常,每一刻都充满了煎熬和痛楚。烈火灼灼,焦炙万分,百倍千倍的痛……

到底已经过了多少天了,怎的世界如此荒芜?

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那几个她一直会出现的地方,根本不见她的身影?

他既恐惧时间过得快,又恐惧时间过得慢。

早春,天气还是寒凉得很,道上更是人烟稀少。

一个黑衣人正趴驿道上的小酒馆中,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手指痉挛地捂着身上某一处,似乎在疼痛。他身上的黑衣也不完整,不规则的破洞数处,只是身上没有脏污,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乞丐。

“这位公子一个月会来一次。每次都是喝得伶仃大醉,每次都会大吐一堆,难闻得很。我这小店本身就是酒馆,给这些路上饥肠辘辘的人提供休息的地方,来的人自然是为了喝酒吃小菜。只不过这样的客人我还是怕啊,每次之后要打扫很久。哎,要不是看他长得俊,我早就把他轰走了。”

老闆娘对着零星在坐的客人,指着那个趴着的黑衣人,竖着手掌偏着头轻轻说着。

酒馆处于城外的小路上,给很多赶路的人提供歇脚的地方。这里离有名的讲武堂仅几十里的路。

老闆娘刚一说完话,又看到了一个新到来的客人,立刻扬起了娇媚的声音吆喝:“这位公子你想要喝什么?”

来人书生打扮,拿着一把摺扇,在手中晃着,细长的眼睛中带着笑意,他向老闆娘微微低头,“最好的酒就可以了。”

“是,公子!”老闆娘热情地回应道,转去小间取酒。

持扇的书生环视了下四周,最后眼神落定在那个趴着的男子身上,眼神狐疑。

趴着的男子整个脸贴着桌子,发着很轻微的呢喃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一隻手哆嗦地在自己心口摩挲,似乎那儿有着有止不住的难受,接着头偏了偏,另外一隻手的手指按在案上用力着,指尖泛白,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书生盯着他片刻,无奈摇摇头。转念突然间发现了什么,当下起身上前去看。

这男子好生面熟!书生努力在脑中搜寻着什么,突然间大叫一声:“乘风师父!”

醉酒的男子并没有听到,只是极其轻微地喊着:“小琳,小琳……你在哪里……”

书生蓦地一惊,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扶住那个人的肩膀,试图扶起他沉甸甸黏在案上的上半身,大喊:“乘风师父,你是要找白羽琳白姑娘吗?”

醉酒的人猛然间一震,抬起头来,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醉酒让他的神志弱弱的,迷离不已,而“白羽琳”三个字却如同一击重锤,震得他脸色一变。他短暂地一惊之后,眼神又復空无,喃喃:“我……我找不到了……”

“这……”书生被此番神情吓了一跳——眼前的人,比半年前见到的时候还要颓废得多啊。

他登时闪过一个念头,心中不合时宜地想到:“难道乘风低落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自知此想不妥,但这个人的样貌实在和那个傢伙很相像。

“老闆娘,可否有醒酒汤?”书生对着刚端出酒的老闆娘喊:“给这位公子来一些!”

“有有有!”老闆娘忙不迭答道,立刻去拿。

两碗醒酒汤灌下去,醉酒的人终于开始逐渐清醒。

月影的眼神逐渐有了聚焦,他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双重影子逐渐合拢,画面开始清晰了起来。

猛然间,想到方才听到的、如同在梦中响起的那句话,登时神志清醒无比,眼中也突然有了光:“她回讲武堂了吗?”

半年来,他每半月便会来一次讲武堂,看看白羽琳是否回来了,然而每次都是失望。其他时候,他辗转于各个她可能去的地方,拼了命地找她。

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在怪责,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

心灰意冷的人在感觉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会选择暂时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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