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我的表情有些挣扎吧,他过来的时候,脚步很轻,声音也很轻:「怀阳……」
「我知道……」我咬咬牙,「我知道这是你该做的。」
「什么?」他微微莞尔,「我没有把长尾鸟给剥皮拆骨。我只是来添置些丹方的。」
我愕然。
心中陡然放鬆了下来。原来他没有。
「不要怕。」他过来握了我的手,个子本就比我高些,又站得这么近,我总能感受到他的一股莫名而来的压迫感。
「好。」我坦然笑笑,又在心内宽慰自己,他说不会,那便是不会了。
说好要互相信任的。
既然他相信我,我也该相信他才对。
我儘量挤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给他,而他似乎也鬆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更收紧了些。
炼器师是他陪我一起去看的,一路上他都未曾鬆开过我手。
稍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抽了抽,他却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怀阳?」
他那么轻轻一唤,我又觉得我跟中了魔障似的,不自觉摇了摇头:「没事。」
他倒是心满意足地回头过去,继续拉着我的手。
所谓的男女大防……唉,罢了罢了,此生且就这么一个弟子,且就这么由着他吧。
我颇有些无奈。
炼器师的住所倒是好找,我们但凡是找人问过「余才艺」这名字,那人便能轻鬆指出位置。
大约是因为他太过有名吧……我这般思忖着。
可见到他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何大家都会对此人如此熟悉,因为他居然是个残疾。
额,也不算是啦,也就是走不了路而已,坐在一竹製小椅上,似乎很是悠哉。
炼器大多是个体力活,我还真从未知晓还有不能走路的人可以当炼器师的。
我这才约莫懂了,为何路人都识得他。
精瘦的面庞上,一双眼缓缓睁开。
因为他的脸实在是瘦到皮包骨了,所以显得他的丹凤眼也是大得很。
他大概觉得我们眼生:「你们是……」
「我叫怀阳,想来求见您,看看能不能给我这徒儿做上一把趁手的法器。」我缓缓道,行了礼。
「嗤……不都是说求见么,这不都已经见着了。你们这些修仙者啊,就爱搞些礼数上的花头……」他倒是性子十分不讨喜,「说吧,你想做件什么样的法器?我的收费可不算低。」
说罢,他又瞥了我一眼。大概是发觉我身上的衣服很是普通吧,他又补了一句:「如果觉得太贵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别家店铺,也在这条街上……」
第六十三章 取名
我其实本该生气的,可无奈我又记起我那几乎空空如也的储物戒……
有些怂了。
「就在您这儿就好了,多谢。」烛月忽然抱拳笑笑。
原本还被这炼器师说得心里有些发毛的我,听见了烛月的这么一句,忽然就来了底气:「嗯。在您这儿就好了。」
炼器师有些好笑似的敛了敛眉:「行吧。」
随即,我正纳闷着我们该如何挑选法器样式,他就朝不远处正在清扫炼器用具的小弟子道:「五针,过来,带他们去里头瞧瞧咱们现有的法器。若是没有合适的,再领出来见我。」
五针垂眸,很是恭敬:「是的,师父。」
「五珍?」我还道这小伙子怎么取了个姑娘的名儿,「珍珠的珍吗?」
「非也。是此针的针。」他从袖子里倏地抽出一支单手长的针,正迎了阳光,晃了一下我的眼。
余才艺继续道:「五针,炼器每失败一次,赐五针。」
我瞅着那单手长的针,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五针。他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竟还有点点疤痕。
我惊骇得身子微微颤了颤,烛月很快过来扶了我,极为平静地搂着我随着五针进了里屋。
「你跟着你师父多久了?」我有些不忍,努力平復着自己恼怒的情绪,在进了里屋后,察觉了这里有隔音禁制,便开口问道。
「五针从小就是师父捡回来的,自打有记忆以来,便跟着师父炼器。」即便他师父在外头,他脸上也未显丝毫不敬,_眉眼之间儘是顺从。
我本还想多说些,结果烛月却拉了拉我的衣袖:「怀阳,你喜欢哪件……」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一排排摆放得极为整洁的法器。
倒是各式各样都有,只不过,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品质的法器。
「这些是……残次品?」烛月先开了口,倒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嗯,这些都是我或者师父炼出的未尽人意的法器,其余好些的,会事先被武器店收走。」五针依旧垂眸,面上丝毫情绪未显。
我与烛月相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恼意。
五针倒是机灵的很,很快转了话头:「……倘若您没有满意的,也可以说一下大概喜欢哪种式样的法器,师父与我也会尽力赶製出来。」
烛月默了默,思忖几分,才道:「那,直接带我们去见你的师父吧。」
五针抬头看了看他,只是道了好。
临出门之际,我悄声传音问着烛月:「你可有想法了?」
烛月并没有回我的话,只是冲我笑笑。
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好像压根没打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