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冲了过去。
她脚步不缀,迈步飞快!
巷道逼仄狭长,她左撞一下右磕一下,满脑子都是那杯茶盂中的血——她已经知道她们打了什么主意,可天意戏耍,这杯血浇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她们以为姜谭新不可能对戚无邪有任何感情,男男对食本事荒唐,如有情愫岂不荒谬?借她的血,来成全自己的自由,这个主意还是好,可她们从未问过姜檀心!
不行,她要制止这一切,她不想知道答案,一点也不想。
跌撞着跑进离恨天之内,她四目环顾,除了满池情花随着水波沉浮摇曳,不见他人。
她迅速走进池中,攀上了情花深处的白玉矶上,举目远眺,在繁盛的情花丛,寻找一抹更为摇曳的刺目之红。
一如初见,她无措得站在石矶台,他懒散得侧卧木舟上,手里还是那一尊三足方斝,它盛着浓烈的血色情愫,对爱意虔诚,是最痴心的敬献。
戚无邪袍袖轻扬,素手一抬,黏稠的血汇成一道纯粹的血线,滑着绝美的弧度,从方斝里倾倒而下。
它沾落情花蕊中,瞬间,便被吸食得干干紧紧,花蕊翻出一道金黄之色,原先萎靡困顿的枝叶,也渐渐绻舒展开,黑沉的红焕发出艷色光泽,像是春风拂过百花,一滴甘霖馈与了一场生机盎然,极致妖冶!
败了的花颜重铸,未开得更是次第绽放出惊艷的浮华,倾心灌于的爱,像女子青涩的羞赧,一丝一缕的痒,随着血滴从花蕊中缓缓滑落,落下一路的痕。
爱意留下的痕,欢心到极致,成了一心的花枝乱颤……
显然,这樽血让戚无邪甚是满意,他笑意勾画,如魑如魅,抬眼瞥了一眼方斝上的名字,他薄唇轻语抛掷:“紫—予—斐……甚好”
姜檀心痴痴而立,她的指尖亦在颤抖,这一场倾心敬献,成了最是无情的剖白,让她直面自己逃避日久的心,比起自己顿悟,这样的告诉方式太过犀利残忍,一丝退路都没有给她留下!
她在悬崖边渐行渐远,固执偏见像坍圮的土壤,带着她尖叫的心,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她眼神涣散,不禁空洞自问:如果爱上一个阉人太监,是不是一条註定的不归之路?
戚无邪察觉到了她的存在,情花孽海中,这个寂寂尘世只有一人能与他同行,他抬眸望去,目色流光,与她的胶着相缠。
破土而出的情愫并成了一个春,情花妖冶,繁花似锦,皆抵不过他浅笑望向她的眼……
姜檀心逃了,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向爱低头,向心屈服!
可她很久之后才明白,即使是输了,也是一场最美丽的战败。
……
盲目的跑到外头,夷则瞅见了她,急忙拦了她,瞧这正经脸色,似是有话要说。
“檀心姑娘,干清宫传召,马车已经备下,属下这就送你出去”
平復着喘息之气,姜檀心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迂迴而上的石梯,无论去哪里都好,反正她不想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