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原因!」
他想要从萧景渝的脸上看到悔恨。
哪怕有一点点的悔恨,哪怕萧景澈能意识到自己身为君王一点点的错误,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自己这十年的追随显得不是那么失败。
「萧景彻!我跟了你十年,跟你出生入死,视你如手足,忠心耿耿!」
「你知道我的野心,你知道我想要改朝换代,你知道我已经受够了昏君的统治!你说你要起义,我极力拥护,我以为我能盼来国泰民安,海清河晏!」
「可是我盼来的是什么?是第二个昏君!」
萧景激……
根本就不适合那个至高无上之位。
他擅长打仗,却不喜欢权谋诡谴。
他会是个光明磊落,骁勇善战的将军,却不会是个造福百姓的皇上。
唐骅牵着马退后一步,「萧景瀛,你眼里只有女人,为了女人甘愿把轩辕容林抓了又放,为了女人宁愿把朝廷大臣冷落在一边,你是个十足的昏君!」
「我真是瞎了眼,错看了人,才为你效忠十年!」
—字一句,剜心之痛。
萧景澈目光发红,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鲜血淋漓。
「西凉兵符,是不是你拿的?!!」
对上萧景澈赤红的双眸,唐骅似乎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软肋,他缓缓的从胸口掏出了那枚兵符,高举在手中。
唐骅一字一句的道,
「西凉军至少也有我的一半功劳,一半栽培,我趁你不备,偷偷拿走,也算不得对不起吧?」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西凉军!西凉军的人,绝不会效忠于你这样眼里只有情爱的昏君!!」
看着唐骅手中举起的兵符,剎那间,悬挂于萧景潮眼眶中的泪水悄然落下。
究竟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才会让这个连生死都不怕的男人,忽的失去控制,当着千军万马的面,眼泪纵横。
错了。
不是他。
不是许倾之。
不是我
——我没有拿走你的西凉军兵符……
——你相信过我吗?
——萧景瀛,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你这一次又冤枉我!
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日红衣之人,许倾之脸色那么苍白,他宛如泥沼中人那样痛苦的同自己说,不是我,我没有拿。
可是他没有信他。
他回復他,我永远不会信你了。
许倾之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么凄凉。那么绝望,那眼神……
分明是要诀别!!
醒悟过来的萧景激,像个孩子似的泪流不止。
忽然,他牵起马绳,转过身不要命似的,在战场上策马奔腾。
萧景澈,你可真是失败透顶。
天下山河你守不住……
生死之交背叛了你……
就连你唯一全心全意对待的那个人……
到头来你感动的竟然也只有自己!
无论是爱他的还是他爱的,都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最终一一离开。
他什么都失去了。
可是,许倾之,要我怎样都可以,哪怕你恨我到想要一刀杀了我,我也愿意以命赎罪!
但是,请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无异于重创,雪上加霜的是,萧景瀛最后期盼的东西似乎都在越来越遥远。
萧景激不顾暴雨天气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可是还没有回京,就收到了京城里一人的书信。
临走前,他狠心没有同许倾之见面,狠心的没有同许倾之道别。
可他还是没忍住,暗中派人看好许倾之。
那人送来的信中写道一一
【贵妃娘娘时常坐在高高的城墙上发呆,他经常不吃不喝,望着皇上你的方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神志不清了那样。照这样子下去,奴才不知道贵妃娘娘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皇上,奴才现在该怎么办?】
手中的信纸很快就被暴雨冲刷消失,萧景激的心已经被掏空了大半,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更痛苦的事了,本以为这就是极致。
可是才知道,有的痛是没有尽头的,随着血液的流淌,而无时无刻的衝撞着胸腔内的心臟。
萧景激精疲力尽的赶回京城皇宫。
铠甲还滴着水,萧景瀛骑着马,在看见宫墙之上的许倾之时,他用尽全力的加快马速,朝着那人的城墙下飞奔而去。
「阿许……」
而与此同时
在萧景激朝着许倾之的位置飞奔而去的时候一一
在看见萧景潮的一瞬间,许倾之就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仿佛一切都圆满了。
他嘴角扬起。
—袭红衣的许倾之,毫不犹豫的,像是已经想了千百次那样的,从高楼之上跳了下来。
红衣在空中翩飞,如同失去了翅膀的蝴蝶,那人最终咚的一声坠落,掉在了坚硬而冰凉的地面。
萧景澈刚刚赶到许倾之掉下来的位置。
就像是许倾之算好的那样。
他要眼睁睁死在萧景潮的面前。
晶莹湿润的泪珠从萧景瀛眼里砸了出来,刚好砸在许倾之的脸上。
萧景瀛跪在地上,他扶起嘴角是血的许倾之,浑身颤抖着,泪流不止,「许倾之,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