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我们到来的目的,对我们都非常热情。我们班的房东大伯姓杨(当地叫大爹),五十多岁,虽然是农民,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据说是因为家庭和睦,凡事顺心,于是心宽体胖。知道我也姓杨,他便拉着我的手,用带着方言色彩的普通话(当地称为“马谱”)对我说:“同志,我们是家门(同姓的一家人)了,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儘管说,不要客气。”
杨大爹家的屋子是一间土木结构的两层瓦房。屋前不算太宽的院子紧挨着一条土路,一个木棚上爬满了洋瓜(即西番瓜)。屋后是土砖砌成的厨房,后院很大,有两小块菜地,种着白菜、青菜、葱蒜等家里常用的蔬菜。大爹把楼上的房间腾出来给我们住,他们一家,杨大爹、杨大妈以及他们的女儿、小儿子住楼下,大爹的大儿子已经结婚,另立门户。
当我们整理好内务,正在与大爹大妈告别准备去吃晚饭时,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秀长的头髮,细细的柳眉下镶着一双大眼睛,也许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脸颊泛着青春的红光。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男子,她低着头悄悄地扫了我们一眼,就从后门走去。从杨大爹嘴里我们知道了他的女儿——杨兰英。
也许是当兵后很少见到女性,也许是兰英那种农村女性纯真的美丽,让我们这群青春涌动的兵哥哥们热血沸腾起来,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大家突然一下都出现几秒钟的暂停。我只好马上集合,整理队伍出发。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独自起来,在后院的空地上操练我的武功。薄薄的清雾瀰漫着,清新的空气让人十分舒坦。正在收功,后门“吱”的一声,穿着花格外衣的兰英走近来,从厨房水缸边拿起水桶,准备出去担水回来了。当时当地没有自来水,兰英家也没有水井,得到家外的水塘挑水。我连忙过去,准备学雷锋做好事,可兰英低着头,抿嘴一笑:“不消,我能挑。”
她这无意的一笑,让我竟然脸上发烧。我还是伸出手,想去抓住她手上的扁担,她侧过身,左手轻轻一拔,马上又缩回去,轻轻的一句:“嗨,不要抢。”
这一触,是我第一次和一个还不是很熟悉的女性的肌肤之亲。以前也和其他异性手碰过手,但就没有什么异样,而这次,一种莫名的感觉却衝上脑袋,后来才知道那叫“触电”,觉得全身的血管都膨胀起来。我迅速的抢过水桶,扁担也忘记拿,转身就往屋外跑。
“哎,你不知道水塘在哪里”,兰英也在后面小跑过来。
“你指路”,我只顾朝前走。
也许怕在外面被人看见误会,兰英不再跟我争了,她指给我方向后,就离我一丈远,默默的跟在我后面。原来他们担水的水塘在离她家一里多路的山脚下,从一个山洞里流出。水很清,我用手捧了一捧,喝到嘴里,一股清甜流遍全身。后来儘管喝过这样那样的“矿泉水”、“纯净水”,但再也无法找回兰英家乡的这种真正的矿泉水的味道。
等我把两隻水桶装满水,旁边的兰英又轻轻的说:“我来挑,不要让人看见”。
我回头一看,忍不住笑起来,她也没拿扁担,也是两手空空。
我的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提着两隻盛满水的铁桶,快步往回走。兰英还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但距离拉得更远了。
天亮了。
第五章 爱的火花
回到兰英家,其他战友已经整理好内务。见我提着水回来,全都起鬨说:“班长,学雷锋也不叫我们吶”。
不知内情的杨大爹见了,急忙过来抢水桶:“整那样你去提水呢,还连扁担都没拿,手酸不酸?这个背时(当地骂人的方言,中性词)姑娘跑那里去了?”
陈勇在一旁打趣道:“准是被我们班长卖了。”
我刚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兰英低着头回来了。杨大爹衝上去问:“你整那样不去挑水,让人家杨班长去提?”
“是他抢过去的”,兰英面如桃花。
“呵,我们知道了,是他抢过去的,明天我们也来抢”,我们班号称“呆子”的李永生学着兰英的腔调说,全班发出一阵鬨笑。
我给他屁股上一脚:“注意点!集合,锻炼去!”
跑步的时候,紧挨我的陈勇小声提醒:“哥们,小心点,不要违反纪律哦。”
我瞪他一眼:“狗屁,就是提两桶水嘛。值得大惊小怪。”
“我看不是这样”,陈勇下结论似的。
我一边跑,一边想,不是这样,还会怎样,不可能是恋爱吧?
说起恋爱,在工作的时候我还真的没真正“恋”过,因为一心一意想当兵,虽然父母、亲戚给介绍了几个,基本上是不违父命,见一面就“拜拜”。在我来部队之前,只有一个当幼儿园教师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我也比较中意,多处了一段时间,但当我向她说出我要当兵的想法,她楞了一下,就再也不理我了,据说她的父母认为我有个吃香的喝辣的工作还要当兵,可能是个傻冒。我反正无所谓,不成拉倒。
可是现在,兰英那美丽的脸庞老在我的面前浮现,她温柔的声音也在耳旁响起。要是真的,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