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薛陈瑞不满地打断洛小北,挂着笑容的脸垮下来,语气难得有些沮丧,“他又不是人,谁要跟他比……”
洛小北其实也挺同情他的,毕竟谁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哥哥,都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他伸手拍拍薛陈瑞的肩膀,一副很懂的样子,“我懂!我真的特别懂,所以……我们要下去把人先弄回屋吗?这天……看起来快下雨了。”
“不急,自会有人回来管她。”薛陈瑞摇头嘆息,好整以暇地枕着手往后靠在树杆上。
他如今可一点儿不羡慕薛陈瑜的优秀,反倒是心疼和感激更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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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陈瑞一连做了七天噩梦,短短七日,他瘦了一大圈。初初有些少年公子模样的人,突然就消沉了,再不见往日光彩。
这日醒来,小薛陈瑞在床边见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他阿爹。
“阿爹……”
薛斩崖轻轻“嗯”了一声,堂堂七尺男儿,一家之主,却只来得及应一声就哽咽住。
小薛陈瑞看了他一眼,不忍地偏过头去,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薛斩崖想是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跟你阿娘,作为家长,我们确实太……失败了。”
“既没有察觉到阿瑜的死志,也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
“不……”
“阿瑞,”薛斩崖伸手按住薛陈瑞,打断了他说话,他的目光中似乎压着许多东西:“你不用担心,你哥已经醒了,再修养几日就没事了。你不知道,他醒来后竟然主动说话了,你知道的,过去那些年,我们总想让他开口。”
薛斩崖扯了扯嘴角,样子跟哭差不太多:“你想不想知道你哥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什么?”
“什么?”小薛陈瑞顺着问。
薛斩崖答:“他说‘阿瑞呢?’”
小薛陈瑞彻底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他,是想要报仇么?
“阿瑜还说,”薛斩崖哽咽了一下,狠狠擦了一把脸,才继续道:“是他请你帮他的。我跟你阿娘都知道,阿瑞一直是个温柔的孩子,所以才不忍心拒绝哥哥,对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希望他不在的。
“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薛斩崖深吸了口气,似下定了决心,“其实你哥并不是人,他是神鸟转世,曾託梦给你阿娘,但不知为何,却同时怀了两个,可是你哥的气势太强,差点你就没了……大夫也说,可能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你娘就天天哭,劝也劝不住。”
“说来也怪,你哥那时候似乎就有了意识,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但他真的保住了你,只是你哥出生时却成了一颗蛋。”
“后来呢?”小薛陈瑞问得很平静。
薛斩崖又抹了一把脸:“后来,后来,蛋被人偷走了。”
小薛陈瑞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原来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自己!
第三十二章
等亓司羽再醒来,已经是隔天入夜,她头疼得厉害,后脑勺麻麻的,好像少了一块,绷得及紧,眼皮干涩发疼,好不容易睁开眼,动一动,浑身更是散了架似的疼。
亓司羽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随意的扒拉了几口饭菜,回忆了一下前一天的事情,脑子里却模模糊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饭后,她又找出薛陈瑜给的那幅画,摸到窗边矮桌边坐下,将画展开,果不其然,还是一片空白。
“哎!”
她轻嘆一声,将窗户推开,昨夜似乎下了场大雨,屋外气温骤降,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亓司羽冻得一哆嗦,正欲将窗户关上,却被桌子上的画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空白的画卷在冷风吹拂下,正一点一点显出颜色,刚开始是一点墨色,紧接着,是一丝红,亓司羽颤着手将画拿起来,伸到窗外,那些色彩果然更快的显现出来,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画中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四五岁小姑娘,在仰头餵着一隻鸟,那鸟着实丑,浑身上下只有几根似火的红色羽毛,但关它的笼子却是金灿灿的,且大得很,衬得笼中的鸟更是可怜兮兮。
旁边一行落款,德成五十一年,夏,大昌王府。
笔墨飞扬,一派狂傲。
亓司羽完全懵了,这字迹她太熟悉了。
果然是他!
她的心怦怦直跳,想笑又不敢,最后灌了半壶凉茶,才彻底冷静下来。
亓司羽手指摩挲着画作,凝眉细思,“成德五十一……五十一……”那年,亓司羽五岁,“大昌王府……大昌……大昌县……”大昌县有大昌王府吗?或许曾经有,但现在确实是没有的。
“红鸟……凤凰?或者……朱雀?”
亓司羽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距今十一年前?那次沈玉竹说什么来着,亓司羽敲着自己的脑袋,他好像说十几年前七十五联曾卖出过一隻火红的鸟,难道,就是这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