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致远任由他拉着,只是还没跑几步,前头阮阳就被绊倒了。
膝盖摔得生疼,大雨模糊了视线,阮阳挣扎着爬起身。辅一抬头,就望见了面前一双宽厚修长的手。
大手近在咫尺,即使被大雨冲刷依旧稳稳停驻,阮阳犹豫着伸手放入对方掌心。
对面的掌心缓缓收拢,随后用力拉起阮阳。掌心传来暖融融的温度和坚实可靠的力量,阮阳楞楞地抬头。
隔着雨幕和夜色,眼前的路致远眉眼模糊。等到阮阳站稳身体,他就抽回了手。
随着路致远抽回手,阮阳心口一空,随后双肩一重,路致远的西装外套稳稳落在了他肩头。
掌心重新被包裹。路致远拉起阮阳往前跑。
阮阳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两人穿过重重雨幕,仿佛穿越一场绮幻美丽的梦。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碰上打伞来接的老林。
等两人坐进车里时,已然浑身湿透。
路致远接过老林递来的干毛巾擦拭。阮阳就坐在旁边,出神地看着。
淋了雨的路致远被水汽氤氲地柔和温暖,浑身散发冷冽又温柔的气息。他的白衬衫黏糊糊地贴着身体,白色布料描摹出健硕流畅的身体线条。几缕头髮湿漉漉地垂下来,给刚毅挺秀的面庞带去几丝柔软。
阮阳呆呆地看着眼前人,手掌中温度犹存,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直充大脑,最终化成一股名为“衝动”的情绪。
情绪支配身体,等阮阳回过神时,他已经吻上了路致远形状完美的嘴唇……
第7章 闯祸
窗外大雨滂沱,豆大雨珠噼噼啪啪敲击车窗玻璃,也敲击在阮阳心头。
路致远的嘴唇凉而软,唇间缭绕淡淡酒香,氤氲几许令人沉沦的醉意。
酒香飘进阮阳唇齿间,他睁着眼,眼前是一对冷静无波的双眸。
眼前的路致远眼神冰凉,低着眼看两人轻触的嘴唇,不推不就、不惊不喜。随后目光上移,冷静目光对上阮阳长睫下的眉眼。
一腔衝动遇上无动于衷,阮阳胸中热血迅速冷却,毫不犹豫撤回自己的嘴唇。
从始至终,路致远一动没动,连手都没抬一下,只高高在上地打量阮阳,如法官打量犯罪的囚徒。
大错已铸。阮阳知道,他越举了。
作为路致远潜规则的对象,他可以在饭局上堂而皇之地坐在对方大腿上,可以在床上缠绵承欢,但他没有资格亲吻路致远。恋人之间的举动,可以属于任何人,独独不会、也不该属于他和路致远。
他暗骂自己昏了头,既担心犯了路致远的忌讳、惹怒了龙颜,又暗搓搓怀揣希望,期望路总裁对待接吻并非如想像中抗拒……
宾利在大雨中穿梭,此时恰好驶入一条冗长单调的地下隧道,滂沱大雨被阻隔在隧道之外,天地间静谧一片。
路致远慢悠悠降下身侧车窗,修长手指从窗侧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阮阳眼明手快,机灵地拿过一旁火机凑上前。
“啪”一声,香烟点燃,袅袅轻烟腾起,车厢瀰漫淡淡烟糙气息。窗外风涌入,吹散淡淡烟雾,路致远望着缭绕烟气,沉声下令:“停车。”
交通法规定隧道内不许停车,但在这里,路致远就是规矩。他一声令下,老林毫不迟疑,双跳灯一打、稳稳停车。
车子停下,窗外疾驰的风随之消失。袅袅轻烟升腾在两人之间。
“下去。”陈年老酒般的嗓音,甘之如饴、令人沉醉。一如第一晚那句:“脱吧”。
阮阳愣神间,前头老林已经下了车,他弯腰走到阮阳车门边。一手打开车门,一手做出“请”的手势,姿态恭谦又倨傲。
夜晚凉气飘进车内,阮阳蒙圈几秒,随后一片瞭然:这是真的触怒龙颜了。
虽然一开始是他自己上赶着“被潜”,但他并没打算做死缠烂打、委屈求全的“小情人”。想通这点,阮阳淡定地点点头,顺从地弯腰下车。一条长腿迈到车外时,他回头,对着路致远的侧脸扬起乖巧豁达的笑:“路总,谢谢您这段时间的抬爱。”
路致远不回头、不回应,只淡淡一声“嗯”,算是最后的情谊。
阮阳笑笑,两腿一迈退后半步,随后大手一挥,亲自关上了车门。
至此,他尤觉没挣回面子,于是转身对着老林挥手:“林叔,再见了。”
老林嘴角扯一扯,敷衍地点点头坐回驾驶座。关门前,车内递出一把长柄商务伞,阮阳笑着接过。
“砰”一声,车门关上。随后引擎发动,宾利车一骑绝尘。拐个弯,车身就消失在了隧道拐角处。
阮阳把长伞当成拐杖杵在身侧,望着地上扬起的灰尘苦笑: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开车啊”。
明明是很悽惨的际遇,阮阳在惊讶怔愣后,反倒一片释然:原本就是用肉体交换利益的关係,差点被自己的一时衝动给搅黄了,虽然现在也黄了,但至少黄地坦荡、黄地彻底啊。
阮阳的性格里有那么点随遇而安的因子,眼下他一个人站在幽暗空旷的地下隧道,换做别人,大概会怨天尤人、哀嘆连连。但阮阳不,他杵着伞往后退几步,退到隧道边缘后整个人往水泥墙壁上一靠。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思考自己衝动亲吻路致远的原因。
想来想去,他把原因归结于路大总裁的男性魅力实在太大,且这魅力的杀伤对象无关性别、不分男女,以至于连带他这个直男都着了道。外加今夜大雨倾盆,环境的变化助推了荷尔蒙的过量分泌,直接导致他衝动而为。
越分析,阮阳越觉得有道理,不仅有道理,还很有科学依据。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