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铭火气降下来,也有些后悔,说:“他回去了,买了多少?”
陈嫂怨怪一番,说:“买了好几篓,你怎么让他走了?”
阮君铭说:“派车去送给他吧。留几个我们吃。”
佣人开始摆桌子,将菜往桌上放。
阮君铭站起来,说:“宾卿,你要喝点什么?”
叶鸿生收拾一番,戴上帽子,说:“今天不吃了。金生,再见。”
叶鸿生冷淡而客套,对他轻轻点一下头,又对周仪说一声失陪。
阮君铭怔楞住,看着叶鸿生的背影。
叶鸿生目不斜视,自顾自走出宅子,掩上门。
阮君铭一阵莫名其妙,摇摇头,对周仪笑道:“看见没有?他们两个人,关係非常好。”
周仪又擦一下汗,诺诺附和。
第20章
A市警察厅。
转眼入冬。
天气寒冷,军人换上毛领军服,警察也穿上呢大衣。
叶鸿生任职以来,心情平稳,收穫颇丰。
警察局除了治安之外,常常配合军统特务的工作。时不时的,叶鸿生还是能得到一星半点情报。
叶鸿生与陈铮定期见面,交换情报,接受新的指令。
清晨,叶鸿生穿着皮靴,在走廊上发出橐橐的声音。他打开门,走进办公室,将外套挂起来,与对面的常务秘书打了个招呼。
常务秘书站起来,要帮他泡茶。
叶鸿生说了一声“谢谢”,将文件夹打开。
周厅长不做具体工作,叶鸿生负责维持市内日常治安。按照他一贯的认真,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叶鸿生喝了一口茶,用钢笔在文件上写字。字迹工整。
警察局和军队气氛又不相同。在这里,叶鸿生呆得很舒服。
周仪八面玲珑,很注重上层关係,对部下的态度也好,谁也不得罪。在得知叶鸿生和阮君烈关係匪浅之后,周仪待他更加亲切。
叶鸿生觉得周仪人蛮忠厚的,没有官架子,比阮君烈的骄矜好过不知多少倍,但是叶鸿生对他的友情很一般。
每天早晨,叶鸿生给周仪汇报工作。
周仪听着,不时点头,笑呵呵地说一句“辛苦了”。
叶鸿生笑道:“应该的。”
见他游刃有余,周仪又提出一些待办事宜。
叶鸿生回到办公室,拿起钢笔,将他刚才说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他写着写着,就走神到别处,开始想阮君烈。
在第十二集团军的时候,阮君烈从来不说“辛苦了”。
阮君烈无论叫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命令式的。
阮君烈只会说“快办!今天要结果”,要不就是“你快去办!不能让他们拖了”。
阮君烈交代给他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不会问第二遍。
如果让阮君烈让来催,他就会生气,觉得你不知轻重。
叶鸿生从来不等人催,加班加点地办妥,呈报给阮君烈。
这个时候,阮君烈才会对他满意地笑一下,仅此而已,绝不会像周仪那样,笑那么多声。
周仪待人和蔼,平时也叫他“宾卿”,语调透着和气。
叶鸿生投桃报李,叫周仪“鹏运”,叫得客客气气的。
大家好像老同学一样,姿态轻鬆地坐在办公室,商量公事怎么办才好,不拘束。
这种感觉舒适、寡淡。
叶鸿生忍不住又想起阮君烈。
每当阮君烈喊他小字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被牵动的感觉。
倘若阮君烈带着笑容,喊一句“宾卿”,这字符就好像变成了带着金光的咒符,将他从十年重重的岁月中叫出来,忘记自己是谁,对方是谁。
他好像一下又变成当年那个年轻的军人。
参军后,报国无门,心中彷徨,他正苦闷着,忽然走到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瞬间掉入情网,痴痴地恋上阮家二公子。
阮君烈叫他一声。
他的心臟立刻跳动起来,对着阮君烈跳动,好像被唤醒了一样。
不由自主的,他就想走到阮君烈身边去。
那是他永远无法抗拒的声音。
但是现在,他听不到了。阮君烈不会再搭理他,僵持一辈子也可能。
叶鸿生暗自嘆气。
这都是他自找的。
阮君烈不缺人巴结,想使唤谁就使唤谁。
现在,即使叶鸿生上赶着,也难被他使唤到。
叶鸿生把自己安慰一番,准备处理下手头几个棘手的案件。
电话忽然响了,叶鸿生接起来,听到周仪的急吼吼的声音。
周仪急道:“美军的事情闹大了!学生要游行,快派人去看住!你最好亲自去一趟。”
叶鸿生皱起眉头。
他迅速挂上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抽调警员前往大学校园。
叶鸿生召集一番,发现警察局人手不够,急忙给周仪挂电话,说:“人太少了,万一学生暴动起来,控制不了局面。”
周仪匆匆说:“你先去,我在跟国防部报告,要求军队支援。”
叶鸿生没有办法,穿上警服,带人赶往现场。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浩浩荡荡地游行起来,对着群众散发传单,沿途高呼口号“抗议美军暴行”。
一张《抗议美军暴行告全国同胞书》落在叶鸿生脚下,他捡起来一看,果然是“沈崇案件”。这位名门闺秀在高等学府就读,不幸在校内被美军挟持,强暴。案件在警察局落案,至今无法解决,引发学生愤怒情绪,走上街头。
叶鸿生命令警察跟随队伍,将学生与人群隔开。
叶鸿生让警员与学生保持距离,儘量不发生衝突。
学生一路大叫着:“美军从中国滚出去!”“美军不伏法,我们就罢课!”
警察对学生喊话。
学生人数众多,群情激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