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我和她以外再无别人。
这个简单朴素的办公室风格房间,教我有些泄气,因为我想像的是女王的房间。这里大概是等候室,书桌肯定是辛卡·王在使用的。
我正想着“接下来是要走正面的门吧”?左手边的天花板却慢慢地降下了简易的金属制楼梯。
抬头一望,上头开了个正方形的洞,似乎可通往二楼。上着扶手的铝製楼梯落到地板上后,便静止下来。
“请……”辛卡·王将细长的手臂往楼梯一摆,示意我爬上楼梯。
“我一个人吗?”我姑且一问。
“是的,女王陛下正在上头恭候。”辛卡·王温柔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当然,我看不清她的嘴角,这只是她给我的感觉。
无可奈何,我只得爬上楼梯。
其实我已经想打道回府了。既然已用过了餐,没理由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谒见女王只是徒增麻烦而已。但我吃了人家一顿免钱饭菜,实在没立场埋怨。
立即走进天花板里、再爬上几段阶梯后,我从楼上的地板探出头来。
那是个纯白的房间。地板没有接缝,质材闪耀着光泽,周围的墙壁为曲面形,房间的平面则接近椭圆。抬头一望,天花板高不可登,简直像是处于巨大烟囱中的感觉。楼梯沿着墙壁更往上延伸,这是座塔么?或许上头是间展望室。我一面观望四周,一面爬完了最后几段阶梯。
接着,当我回头一看,房间的中央站着一名女子。
她身穿柔软的白布製成的长礼服,腰间缠着上了细緻金绣的布,金色的长髮带着优雅的波浪落在背后,自由且轻柔地披散着。她的头上没有拘束秀髮的王冠,宝石之类的装饰品也寥寥无几。滑嫩白皙的肌肤、正确无比地排列着的绿色双眸以及淡红色的双唇,美得教人打颤。
宛如画像一般地美丽。
不知芳龄几何?至少不会只有十几岁……看起来是成熟的女人。
应该比我年长吧?
真的看不出来。
我想起亚吉·鲍所说的“年龄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多大意义”。
果真如他所言,她让人忘却时间。
让人无以想像时间,是如此地美丽。
我凝视着她好一阵子,动弹不得,茫然呆立。
是人偶、雕像,还是图画?
我只在这类东西上看过如此均整的形貌。
这里除了她,并无别人。
“你好,冴羽·道流。”
那是道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
清澈响亮的声音传至我的耳中,或许是周围的墙壁反射之后才传到我耳里之故,那声音带着些微的回音,在耳底萦绕片刻。
“您好。”我连忙低头行礼。
“到这儿来……”她转过身,轻移莲步。
我为她髮丝的光辉及幽香所吸引,跟在后头。
墙边高出一截的平台上,中央摆了个气派的扶手座椅,前头放着两组沙发。
她头也不回地走着,金髮如同气体般地在背上摇曳。我跟在她的身后,隔了五公尺左右。
女王步上平台,坐上中央的座椅;接着注视着我,伸出手来,指示我在身旁的沙发坐下。
我也登上平台,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即使如此,与她的距离仍不足三公尺。
我担心身体打颤,便用力握紧放在膝上的双手。视线不知往哪摆才好,只得盯着自己的鞋子。
下一秒,我感受到地震般的晃动,刷白了脸色,连忙抬起头来看她;但地震是我的误会,移动的只有我们周围,似乎是平台连着地板往上方缓缓抬动。
眼见着房间四周往下移动,渐渐隐没于视野之外。
“感觉如何?”她温柔地问道。
“这是电梯吧?”我以颤抖的声音问道,发觉自己正以紧抓着沙发的姿势坐着,搞不好已软了脚。“啊,对不起,抱歉。嗯,没事。”
“什么没事?”
“我没事。”
“冴羽·道流,你是男人吗?”她以清澈的声音问道。
她跷着腿,两手放在膝上,抬头挺胸,视线笔直地捕捉着我,片刻也不移开。
我做了个深呼吸,总算成功地与自己的脑袋联机。
“在现代,性别就和人种一样,是非公开的信息。”我勉力回答,脉搏仍然急促。
“我是女人。”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冴羽?或是道流?”
“道流是我的名字,大家都叫我道流。怎么叫我都无所谓,全都OK。”我回答。
平台上升了十公尺左右,不久后即将被吸入天花板上打开的洞。我冷静多了,大概是因为成功地与她正常交谈之故吧——至少表面上是。
“冒昧请教,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的名字是蒂宝·苏荷。无须使用尊称,叫我蒂宝即可。”
“不过,怎么能直呼女王陛下的名讳呢?”我露出微笑。
“不,没关係。”
电梯抵达了上层。那是个宽阔的椭圆形房间,周围全是窗户,现在几乎全被薄薄的蕾丝窗帘覆盖着。地板上四处落着些物体,仔细一看,是花朵。是蔷薇花吗?不,还有许多种类,有小有大,红、黄、白、橘、紫,全都落在房间里,不见茎叶,只有一朵又一朵的花,甘甜的香气有种内敛感。或许这些花是用来充作芳香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