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发现床上的蜚蜚,那人一进来就开始胡乱翻捡,好半天,终于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个石膏倒模的兔子存钱罐,抱在怀里,兴高采烈的想要离开。
转身的时候,被吓住了似的,脚步猛地一顿,应该是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蜚蜚。
一开始,那人是想直接出去的。
但外面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响马来了,快跑啊!响马来了!」
那人一惊,大步要逃,慌乱间,撞到了桌子。
上面的药炉轰然倒下,汤药和炭火一起泼了出来。那人只是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大步跑了出去。
片刻后,火星顺着床幔爬上窗户,火舌疯狂舔舐着一切……
「蜚蜚,蜚蜚!」阿柔担心地摇晃着她的肩膀,「醒醒,你梦魇了,快醒醒。」
蜚蜚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渐渐看清面前的阿柔。
那一瞬间,她竟然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怎么了?」阿柔搂着她,不自觉带上了哭腔,「别吓唬姐姐啊,你说话。」
蜚蜚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下一刻,梦中的场景突然浮现在了她脑海。
蜚蜚顿时慌了,颤抖着嗓音,惊惶而无助地说:「姐姐、我们得回去——花江村要出事了。」
第47章
「乖, 你做噩梦呢。」阿柔抱着蜚蜚,像小时候那样哄她,「姐姐在这儿陪你,再睡一会儿, 第二天就没事了。」
蜚蜚却知道, 这一切并非噩梦,而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人是刘桂云,趁爹娘外出不在,便故意给她下了毒, 想让阿柔带她去看大夫。
届时,他们家中无人,她就可以去偷东西。
因为前世阿柔并没有给老夫人看病,所以鲜少有人知晓她会医术。
自然也就没有想到, 她们并没有去医馆。
更没有想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都被提前存进了钱庄, 她翻箱倒柜了半天,也只找到了阿柔的存钱罐而已。
最后, 还因为流寇洗劫, 她着急逃跑,所以酿成了大祸!
「不是做梦。」蜚蜚抓着阿柔的手, 恳求地望着她,「流寇会去花江村,就在这几天。」
阿柔只当她是做噩梦, 担心她吓着,便没有再说质疑的话,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边说:「好好好,那咱们写信回去通知他们。」
「写信,有用吗?」听她这样说,蜚蜚稍微冷静了一些,忙说道,「阿嬷还在村子里,宁大夫也在,我、我不能干看着啊,须得让村名外出避难。」
看来这梦真的很恐怖,竟然将妹妹吓成了这样。
阿柔心想,妹妹真是善良大气,梦见那么恐怖的场景,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救人。
「是啊,姐姐明白的。」她摸摸蜚蜚的头髮,无限温柔,「你再睡会儿,有什么要紧事,咱们明早起来再说,好不好?」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蜚蜚都要急哭了,「是真的。」
见妹妹难过了,阿柔忙抱着住她,哄道:「这大晚上的,大伙儿都睡了,也没有车回去对不对?」
「那、那你相信我?」蜚蜚揉揉眼睛,「姐姐,我们该怎么办?爹娘又不在家。」
阿柔只得说道:「明日找哥哥们商量商量,今天先好好休息。」
说着,将被子给她盖好,顺势也在她身边躺下:「不怕,姐姐在这儿陪你。」
蜚蜚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并不是真的相信。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毕竟只有七岁,哪能未卜先知?又不能告诉姐姐,自己死过一回。
——就算说了,她估计也以为自己生了癔症,并不相信。
离花江村遭难应该还有几天,她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该如何应对。
眼下,留在书院无疑是最安全的,可是,她的亲人、朋友全都在村子里。她既然知道有此一劫,就一定要告诉他们。
哪怕他们并不相信,也要说。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稳。
阿柔担心妹妹害怕,梦里也一直抱着她。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课的钟声敲响,蜚蜚和阿柔简单梳洗过后,去了学堂。
同窗们早已没了平常的干劲,个个愁容满面,有的还对着书本发呆。
眼下,流寇的规模越来越大,可官府镇压的力度明显不够,而且没有针对性。
一方面,是因为匪徒们没有固定的居所,不好打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流寇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极易伪装,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要是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就好了。
蜚蜚如是想,表情不由的就有些沉重。阿瑾便问她怎么回事。
「对了,你读过兵书吗?」蜚蜚问阿瑾,「如果是你,你要如何应对这些流寇?」
阿瑾见她脸色不好,便说:「如果是我,定然是要好好躲着,毕竟我不擅长打架,出了事就不好了。」
「也是,你也才八岁。」蜚蜚撑着脸,嘆了口气。
「与年龄无关——他们的目的是求财,而不是害命,当儘量避免与他们硬碰硬才是。」
阿瑾说道,「前些时间从春生大哥那儿得知,流寇的主心骨是一帮逃兵。而边关战事未停,弃战叛逃乃是死罪,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落草为寇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