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书本看了会儿,二哥说:「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明显是手抄本——查查出自谁手,或许有用。」
顾瑾城沉吟片刻,将书收了起来:「多谢。」
将壶里的酒喝完,他准备离开。
「这么晚了,就在家中歇下,明日你不是还要随阿柔出门吗?」二哥说道,「上回的房间还给你留着。」
「也好。」少年与他们告别,回了上回的厢房。
简单洗漱后,夜已深了。
他也不在乎时间,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便依旧像上回那样,和衣而睡。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瑾城很快便沉沉睡去。
没睡多久,的确发了梦,却和以往有些不同,不再是困着他的战场,而是几个时辰前刚刚去过的义庄。
他梦见自己躺在棺椁里,耳边响起哭声。
睁开眼,看见一隻粉雕玉琢的小豆丁,梳着两个圆圆的花苞头,坐在旁边的木板上。
小胖手揉着眼睛,盘着小短腿,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
小豆丁哭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哥哥,他不、不要我了。」
「你哥哥真坏。」他从棺椁里翻身坐起,与小豆丁圆圆的眼睛对视着。
看她打湿的睫毛,越看越喜欢。
恶劣地捏她的小胖脸,见她扁着嘴巴,又心疼地去哄。
「你是蜚蜚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小豆丁突然瞪他,凶巴巴地抓着他的手啃了上去!
顾瑾城:「!!!」
猛地睁开眼,先是让阳光刺得眼睛一酸,随即感觉到右手酸麻,发现是自己睡觉时候下意识握刀,结果给压麻了。
「什么鬼?!」顾瑾城用力甩甩手,跳下床,「竟然哄孩子哄了一晚上。」
等等……他又睡到了天亮?
顾瑾城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间房,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风水一说。
两次留宿,两次都睡得很好,应该不是巧合?
那他今晚还要赖在这儿!
卯初,在练刀的途中跟大哥狭路相逢,又一次被揪过去当陪练。
挨了一个时辰的揍,顾瑾城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衣服被汗水打湿,顾瑾城喊来暗卫,让他回府去拿换洗的衣物。
——他决定在江家多住几日。
因为要排查可疑人,阿柔早早就起了,特意换了身男装,早饭后在会客厅等顾瑾城。
不过,却先等来了萧如茵。
萧如茵还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模样,梳着坠马髻,看起来清丽漂亮,见到她便笑了出来,似乎心情很好。
叶灵芝也难得穿了身女装,箭袖窄腰,英姿飒爽,却仍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你这样,倒叫我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萧如茵说道,「单你这张脸,便与你三哥有五分相似,气质也像。」
长得像她承认,气质?
三哥那傻乎乎的二狗子气质,和她哪里像?
「长公主恕罪。」阿柔先跟她说好,「今日我有事要办,恐不能作陪。」
萧如茵反倒更高兴了:「没关係,你儘管去忙,有蜚蜚在也是一样。」
阿柔更不想让她跟蜚蜚单独在一起。
怕妹妹被她诓。
「若要出门,最好让三哥陪你们一起。」阿柔说道,「外面乱,长公主当多关注一下个人安危,也算是体恤咱们了。」
「真是大言不惭!」叶灵芝不满地说道,「轮得到你来教公主做事?」
阿柔放下茶杯,凛冽地瞧了她一眼。
「好了,灵芝你这是干什么?」萧如茵训斥着她,「江姑娘也是好心提醒。」
叶灵芝仍不太服气。
「下次你若还是这样,就不必跟我出来了!」萧如茵也动了真怒,四下无人,她也不用顾忌什么,「江姑娘是我的朋友,自然与旁人不同。」
这话听得阿柔也不太舒服,却没有说什么。
沉默片刻,顾瑾城来了,见到萧如茵主仆两个,脸色恢復了平时的沉稳。
「有事?」
「不是来找你的。」萧如茵冲他摆摆手,「知道你跟江姑娘还有事,去罢,不用专程招待我。」
她毕竟是长公主,阿柔再觉得麻烦,也不会怠慢她。
只得狠狠心,将蜚蜚叫了起来,让她陪着长公主待会儿。
蜚蜚还迷糊着,在会客厅跟萧如茵大眼瞪大眼。
「长公主想去那儿玩?」蜚蜚意兴阑珊。
一听到玩,萧如茵来了精神:「我都可以,上回你推荐的那些,果然都很有意思。」
蜚蜚挠挠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并且正试着拉另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纨绔下海。
「上回听你说想打猎。」蜚蜚说,「托人问了下,西郊倒是有个猎场,只不过我家近来多有不便,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可以让纳兰公子出面联繫,刚好纳兰府有喜事,春猎也是很好的放鬆庆祝。」蜚蜚提议道。
萧如茵自然听说了他们家的事儿,顿时拉着她的手说好话哄她。
蜚蜚不太习惯,状似不经意地抽回了手,引开话题说:「今日天气不错,眼光明媚的,不如,泛舟游湖?」
四月中旬,正值春夏交接之际,气候宜人,早些则冷,晚些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