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她的那个人,甚至是自己亲手扶持起来的!
外公狠狠拍了几下胸口,想给自己顺气,生怕撑不到给女儿报仇的时候,就先让小周氏给气死了。
这个白眼狼,二十年来,抢了烟儿多少东西?
非但不知道感恩,还要这样欺负她!
他没死,也没瞎,小周氏想什么、闹什么,他一清二楚。
「等着,」外公捏捏二哥的肩膀,「你受的委屈,外公十倍给你找补回来。」
「倒也不必。」二哥乖乖道,「您当保重身体,莫要为这些事儿操心,儿孙都大了,应付的来。」
他越是这样说,外公越是觉得愧疚。
「我还没有老到那个份儿上。」外公冲他眨眨眼,「总不能让你们白喊一声外公呀。」
说完。
见周氏姑侄俩和孩子们都在正厅坐定。
太傅道:「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亏欠了你们这么久,我这心里真是愧疚的很。幸得上天垂怜,我郑家有后了。」
看看兄弟三人,太傅说:「这些年,我攒了些棺材本儿,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都留给你们。」
「知道你们不缺我这三瓜俩枣的。」太傅捋着鬍子,笑笑,「就当是让我图个心里安慰,绝不许推辞,听到没有?」
这话一出,周氏姑侄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小周氏更是用力攥紧了拳头。
她早就料到有今天。
——太傅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极具慧眼,做什么赚什么。
他膝下无子,人又在京都,无论是铺子和田产,全都是小周氏和几个兄弟姐妹暂管的。
现在,他一句话就要收回,让他们周家的人怎么办?
这些话,太傅刚刚已经跟江敬武说过了。
而江敬武根本就不稀罕他的财产,直接就引开了话题,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认真,当着周氏姑侄的面儿又提了一遍。
甚至迫不及待地要把东西赶紧交到江家人手里。
「萱儿,回去同你几个哥哥说,」太傅交代小周氏,「下午到家里去一趟。礼法不可废,你表姐既然回来了,咱们郑家的东西,都得儘快交还给她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瞧着小周氏,见她不安地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嫌弃。
「姑父,着急了些罢?」小周氏鼓起勇气,说道,「您手上有多少产业,您自己可能都不清楚,我是清楚的,表姐一个人根本打理不过来。」
说着,她抬头看向柏秋。
宣战一般的语气:「表姐是您亲女儿,和咱们这些旁支的子侄自然是不同的。可表姐二十多年没回家,咱们周家的兄弟姐妹把你当亲爹一样照顾。」
「现在表姐一回来,就这么着急把咱们踢开……咱们小辈脸皮厚无所谓,可是,您就不考虑一下姑姑的心情?」
大周氏勉强维持着笑容,拽拽她的袖子:「你姑父不是那个意思。」
小周氏却还在说:「铺子是您的,没人抢,您想交给表姐,于情于理都不会有人阻拦,但是,犯得上这么着急,下午就要吗?」
「她因何二十多年没有回家?」太傅逼视着她,只一句,就让她哑口无言。
正厅落针可闻,太傅一改面对着江家人时的随和,咄咄逼人道:「让你们打理铺子、田产,你们兄弟姊妹几个昧下多少银钱,还用我说?」
「无利不起早,若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你们还会这样殷勤?」太傅嗤笑道。「口口声声为了你姑姑考虑,可话里话外只认钱!」
小周氏让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外公又厉声补一句:「当了这么多年纳兰周氏,就忘了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这话无疑是在小周氏心上狠戳了一刀!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所以,她才厌恶柏秋,厌恶那个、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的表姐,才想让她离开沬州,想让她再一次……消失!
「知道了。」小周氏死死攥着拳头,低垂着脑袋,丧气地说,「我、我现在就让人去说。」
大周氏在旁没有吱声。
外公瞧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也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国舅府毕竟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我这点儿棺材本儿,应当瞧不上眼才对。」
言下之意,郑芷烟不在的那段日子,该她的,不该她的,全都让小周氏给占了。
——光是嫁给当朝皇后的弟弟,就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现在竟然还不满足,几间铺子也要攥在手里。
贪得无厌!
若不是他以为女儿不在了,膝下又没有其他子嗣,会让这样的人占这么多年的便宜?
竟然敢欺负他的女儿和外孙?
像这种餵不熟的白眼狼,他非得找机会欺负回去!
「是不是快吃晌饭了?」教训完小周氏,见气氛有些紧张,生怕孩子们会怕他,太傅连忙说了句。
先前见他哭成那样,江敬武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儿,传言夸张。
直到亲眼目睹小周氏让他几句话给怼得跟只鹌鹑一样,江敬武才对这位岳父大人,有了更加清晰而准确的认知。
「这边来。」江敬武起身,带着一家人移步饭厅。
太傅胃不好,对吃食极有讲究,生冷油腻都不能吃。平时只吃几口就要放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