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萧如茵如叶灵芝一样,瘫软在地,哭得眼睛都肿了。
「教不严,师之惰。」太傅最后看了一眼萧如茵,「是老师的错,现在,老师亲自将它更正,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萧如茵根本听不进去。
太傅却说的认真:「位高者,其责不可以不厚。你生来便站的高,须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若不小心谨慎、爱惜羽毛,损害的,可是你父兄的声望和威严!」
「今日,你便在这里好好反省。」太傅说道,「我也会儘快禀明今上,让你回宫。外面诱惑多、危险也多,长公主年纪尚小,当远离是非。」
说完。
便迈开步子,离开牢房。
阿柔还没有走,她站在萧如茵面前,面容清冷地睥睨着她。
萧如茵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抬起头,与她对视。
「你现在一定很开心罢?」萧如茵愤恨地说道,「你少得意,等我回了京,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定不饶你!」
阿柔冷笑:「我等着。」
说完,优雅地往前迈了一步,路过她身边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与她说道:「你错了,我并不开心。」
「只要一想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跟你和小周氏一个德行,身为庆云国的子民,我丝毫不觉得开心。」她说,「该开心的是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投个好胎,对你这种蠢货来说,有多么重要。」
「你!……」萧如茵气得心肺剧痛,看向她的眼神更是陡然变得凶狠。
可是,她却在此时的阿柔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她就能毫不费力地夺走她的一切。
而她,无能为力,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月明如水。
不知道为什么,蜚蜚今夜睡得格外不安生,半夜甚至惊醒了过来。
外面天还黑着,分辨不出时辰。
她觉得害怕,忙唤不醉。
可是,不醉却没有在外间睡下,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蜚蜚紧张地捏着被角,侧耳听了好一会儿,连虫鸣的动静都没有。
小姑娘更害怕了。
蒙着被子想要儘快睡着,可是越这样,心跳得越快。
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便想着去找姐姐。
然而,鼓起勇气过去,才发现姐姐的房间,根本就没有人!
被子都是冷冰冰的,不像中途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
蜚蜚捏着一盏烛灯,灯火摇曳之下,小姑娘彻底慌了!
「姐姐。」她试着喊了一声,「你在哪儿?我、我害怕。」
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只有她手里的蜡烛发着微弱的光。蜚蜚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噩梦。
直到外面响起一阵熟悉的埙声。
蜚蜚这才确定,自己醒着,只是家里没人而已。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姐姐能去哪?
小姑娘披了件衣服,跑出了房间,将蜡烛固定在凉亭的石桌上,衝着屋顶张望。
没有看到人,但埙声还在继续,显然就是从屋顶上传来的。
眼下也没有别人可以说话,蜚蜚还对刚刚的感觉心有余悸,便冲埙声响起的方向,说道:「顾瑾城,你怎么又大半夜不睡觉?」
以为小姑娘是嫌弃自己,黑衣少年便停下了吹埙的动作,打算离开。
他才从纳兰府回来不久,远远听到她说害怕,这才想要安慰她一下。哪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长大以后,就喜欢和他唱反调。
正要走,就听见院子里的小姑娘,弱弱地问:「你、你还在吗?」
顾瑾城:「……」
黑衣少年仰头吁了一口气,摇着头,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表情,简直拿她没办法。
哪怕知道她现在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气自己,此时,听见她尤带着小心的、可怜兮兮的声音,他还是下意识地心软……
「怎么?」顾瑾城压低声音,有意营造出一股子酷劲儿。
第83章
知道他还没走,蜚蜚便鬆了口气, 左右打量了会儿, 确定院子里真的没人, 才不太好意思地问他:「你知不知道,我家里人去哪儿了?」
少年没说话,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阿柔去了审刑处,大哥和江二叔带着东西去了郑府,二哥、三哥在秋姨哪儿。
她这个小迷糊, 早早就睡下了,是以并不清楚。
若让她知道, 定然是要着急的,别说好好休息了,不去大闹都是好的。
又不想对她撒谎,干脆什么都没有说,执起小小的陶埙,再一次吹了起来。
既然害怕, 那就陪着她, 其余的,不用她操心。
「什么意思嘛。」蜚蜚不甚理解,但有了埙声,便没有那么怕了。
方才被那么一吓,她根本睡不着,便坐在凉亭里,听着丝丝缕缕的乐声, 隐隐从中听出些脉脉温情来。
顾瑾城今日吹的曲子,正是《春江花月夜》,还是三哥在烟火大会上改编过的那一版。
当时,三哥是用琴,此时被他用埙来表现,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小姑娘渐渐放鬆下来,趴在石桌上,望着面前摇摇晃晃的烛火,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