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如此,凌珏尘和余念修仍旧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谁都取代不了谁。”
“可他还是取代了我……”
“哎呀,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罗嗦。到底要不要陪我喝酒,咱们今晚抛下所有事,像以前一样狠狠地醉上一场,如何?”说着,肉肉索性转过身,大咧咧伸手搭上念修的肩,嘴角是痞味的笑。
“好。”顺着入座后,念修边为肉肉斟了杯酒,边感慨:“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醉倒是什么时候吗?”
“不太记得了。”肉肉嗅着酒香,回的有些心不在焉。也确实经历了太多事,遗忘了太多事。
念修抿了口酒,辛呛的滋味一直氤氲在心肺,他却恍惚了:“我记得,是安旅刚死书生服刑前,那一夜……我一生都忘不掉。”
“咦?盈夜死的时候,我们也醉过啊。”
“那次醉倒的人是我。”
“也是,醉得像头猪,还压得我喘不过气。”
话题就这样被挑开了,这一夜,他们聊了很好多,前尘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在这之前,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能这样聊起安旅、书生还有盈夜。惦念的不再是他们的死因,而是从前大家在一起时的热闹。
直到酒壶空了,左沅忽然端着壶新酒推门而入,所有温馨的假象顷刻覆灭。
肉肉紧握住酒盅,死死地睇视着那壶酒。
“你做什么?”念修蓦地站起身,紧掐住左沅的手肘,阻拦了她的动作。
“还用问吗?时将军都猜出来了,你又怎么会不明白。”左沅飘了眼肉肉,语气讪凉:“她是凌申的将军,是凌珏尘的女人,众目睽睽下进了西津城,纵然你让她活着离开,三军将士肯吗?她……必须死。”
酒盅的破碎声衝出厢房,先前的宁静不在了,凝重压抑的气氛甚至瀰漫了整个酒馆。
窗外,是乌鸦的低鸣声,悽厉地划破夜空。
翌日清晨,日出西津,东方渐白。
掌柜突然疯了般的衝出酒馆,脸上血色全无,一路沿着街狂奔,惊扰了街边刚出来的小贩,也打破了清晨的沉静。
隐约,能听清他似乎在叫喊着:“余驸马暴毙了……”
第五十六节
初冬,天,薄凉。
擎阳城的热闹越显沸腾,夹道、欢呼、称讼,跨入城门后眼前的一切,都是肉肉从未想过的。然,这一刻却真真实实的在眼前在耳边,却不是她想要的。眼眸在混杂的人群中搜寻了圈,肉肉见到了无数张陌生的笑脸,也见到了夹道尽头迎接她的许逊等人,唯独,没有见到他。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眼见肉肉在将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许逊禁不住的举起手,狠狠的拍向她的肩膀。话,依旧毒;心,反倒雀跃。
“我还没把你蹂躏够,怎么舍得死。”肉肉挑了挑眉,掩去了脸上的疲惫,笑得灿烂。
眼眸中充斥着的血丝掩不住似箭的归心,日夜兼程中,肉肉唯一的念头就是想他、想家。她终于又有了一个家了,又有了个可以放在心头记挂的人了。人群中,终究没有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肉肉不觉得意外,只是难免失落。
她清楚,珏尘一定是真的生气了,但若再抉择一次,结果仍是如此。
“他在房里,谁都不愿见。”
看出了肉肉的心思,端润附耳低语了句,神色中儘是担忧。
人群还在吵闹,杂乱的议论声中时不时的夹杂着“余念修”这三个字。肉肉跃下马,脸色崩得很紧,随意的把手中缰绳丢给侍卫后,她正欲跨步往伴宫走去,马盅却突然面色凝重的挡在了她的前头。
“是真的吗?你……杀了念修?”
肉肉僵硬了下身躯,眼神中闪过片刻的落寞,没有说话。马盅依旧不甘心,紧攥住她的手肘,“我只是想要你一句话。”
“阿盅,我很累。”肉肉说得有气无力,轻拨下马盅的手后,她笑得颇为苦涩:“身累,心累。我不想回忆那一夜,只想见他,立刻见到他。”
在端润等人眼神的示意下,马盅只好咬了下唇,纵有再多困惑,仍是悻悻然的鬆开了手。
眼看着肉肉的身影渐渐走远,人群还再吵闹,气氛却霎时沉重了许多。许逊嘆了声,缓步上前,轻拍了下马盅的肩,示意他别太担心。他的目光,却始终紧锁在肉肉的背影上,唏嘘着她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累。
没有人知道肉肉口中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隐约能从她怅然的眼神中,探究出太多无奈。
从城门到伴宫,这一路很长,徒步需要走上很久。沿途很寂静,人群似乎都聚集在了城门口,肉肉缓慢的眨了下眼睑,黑暗袭来的瞬间,脑中浮现的是念修的笑脸。一直以来,肉肉从未后悔爱过念修。她始终觉得值得,即便单恋,也曾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