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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诓世 作者:大咩哥

舌碾白齿强调:「你辜负了御众师的信任。」

裴戎不咸不淡道:「你过界了。」

「他妈的过界的是你!」拓跋飞沙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碎座椅,「屠门灭户,该是我戮部的任务。」

「你们刺部只不过是一群躲在阴沟里,不敢见天日的耗子,竟然从狮子与豺狼手中抢食!」

他如同一头髮狂的野狮,暴躁地在厅中踱来踱去。

猛地靠近裴戎,两臂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将他整个人拢在自己庞大的阴影中。

「你知道吗,我他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裴戎,你是御众师左手的狭刀,而我是他右手的阔剑……刀与剑皆是杀人的器物,只需一柄便足够了。」

面孔逐渐欺近,直至鼻尖相触,呼吸交闻。

「虽然你一贯小心谨慎得像个娘们,但是终究被我抓住了你的错处。」

裴戎道:「哦?」

拓跋飞沙看进裴戎的眼睛里,像是两口渊潭,泛不起丝毫波澜。

这样平静的神色令他厌恶,只觉引以为傲的煞气与威慑,在裴戎面前没有半点作用。

拓跋飞沙鬆开他,不悦地扭动胳膊,一拍手。

一伙人马乌泱泱地挤入院中,像是一团黑云,裹挟着,鬨笑着,将一个男孩推攘到二位部主面前。

孩童不过五六岁,蜷在地上,微微发颤。

拓跋飞沙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拎起。孩童双腿扑簌,口中发出逼仄的尖叫,像是一隻可怜的兔崽。

拓跋飞沙晃荡着手中的兔崽子,笑嘻嘻道:「裴戎,你觉得我是从何方而来?」

裴戎动了动眉梢,为对方那种沾沾自喜式的故弄玄虚,流露一丝不悦。

拓跋飞沙笑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从西边来的。」

「不,我没有。」

「我才不会傻到从苦海直奔此地,毕竟那会留下夺功的嫌疑,御众师不会喜欢擅作主张的仆人。」

「所以,我跟我的兄弟们从巴州向南,穿过禾沭,驻扎于临口渡,截住这个从琼州通往南方的唯一关口。」

裴戎道:「你是什么意思?」

拓跋飞沙道:「别同我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琼州的南边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白玉京与玉霄天……若要我再说明白点,那里是慈航道场!」

裴戎微微眯起眼睛,一丝幽寒的光芒闪烁在眼底,手掌覆于狭刀上,不觉摩挲着刀柄。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会放走顾子瞻或是他的亲信前往慈航,因而特地等在那里,守株待兔?」

拓跋飞沙翘起嘴角:「岂敢?我不过是见裴刺主考虑的不够周详,留下如此大的纰漏,不忍心见你空手而归,特地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裴戎道:「多谢?」

拓跋飞沙虚伪大笑:「不必客气,都是苦海的兄弟。」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裴兄弟虽犯了错,但我毕竟替你补上了缺漏,没放跑这个小鬼。」

「等回到苦海论功行赏之时,我会在御众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苦海的戮主是个地地道道的莽夫,不善掩饰,露出既狠戾又得意的神色。

在刺、戮两部权力争夺已至白热的关口,任何一个微小差错,都将令一方一败涂地。

而他手中这个气息奄奄的孩子,便是击倒裴戎的最有力的武器。

裴戎道:「你能肯定,这个孩子的身上藏着转轮瞳?」

拓跋飞沙自觉稳超胜券,认为裴戎的质疑不过是败者在认清现实前可笑的挣扎。

「如果他不是,为何顾子瞻不惜留下自己和亲生女儿送死,也要将体内最后一口纯阳之气渡进这个小崽子的嘴里?」

说着,他并起二指探入孩童口中,去扣他的咽喉。

孩童面色紫胀,如同痉挛一般踢动着双腿。眼睛紧闭,痛苦张口,将一个盒子呕出了出来,一缕金色云烟随之飘散。

伴以一道深沉的嘆息,那是顾子瞻于此世发出的最后一句声音。

拓跋飞沙将孩童掷于一旁,拾起地上的木盒,脸上一派狂喜。

当他打开木盒,好似被突然泼了一盆冰水,喜色僵住。踉跄倒退几步,重重坐入椅中。

见他如此,裴戎有些吃惊,伸手夺过木盒。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条――

名葬青冢剑沉沙,忘却红尘了残涯。

一醉酩酊大梦里,刀似烈风卷黄沙。

少时轻狂登玉楼,天下英雄尽俯首。

夜半惊起孤灯瘦,寒霜冷雨催白头。

纵上楼高九十九,不胜江南一叶舟。

千载一枕黄粱梦,尽付潇湘水东流。

顾子瞻拜谢阁下赐刀。

烦请阁下替顾某向御众师带一句话――

「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耳边蓦然响起一道轻柔和缓的声音,裴戎心中一惊,转身看向搁于盘中的头颅。

那颗人头死得不能再死,但苍白的唇角似乎含着释然的笑意,宁静而安详。

十多年前,顾子瞻被御众师梵慧魔罗毁去道基,从辉煌显赫的澹宁殿尊,跌落为凡人。

慈航道场看轻他,因而放逐他,令他在俗尘发挥最后的余热。

裴戎与拓跋飞沙看轻他,因而践踏他与他亲眷的尸骨,肆意争夺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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